第1章 华尔街女王,殒命1925花轿!
林薇咽气前最后一秒,脑子里炸开的不是什么人生走马灯,而是一排血淋淋的加粗赤字:
【风险敞口:$1,000,000,000】
【杠杆率:116%】
【追加保证金通知:PENDING】
“薇姐!高盛那边要的模型——”助理小王的尖叫被尖锐耳鸣吞没。
啪嗒。
她指尖的镶钻钢笔掉在62页风险报告上,把“暴雷预警”几个字戳了个窟窿。视野里华尔街凌晨三点的冰冷蓝光,碎成一片粘稠的黑暗。
草……老娘十个亿的对冲仓……还没平……
价值,强制平仓!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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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轿——哟呵!”
一声油滑刺耳的吆喝,像生锈的锯子猛刺林薇的脑仁。
她豁然睁眼。
入目一片恶俗的猩红。绣着盘金蟒纹的厚重轿帘在眼前晃荡,劣质香粉味混着木头霉烂的潮气糊了她一脸。头上沉得要死,一摸,是刺绣繁复得能压断脖子的红盖头。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红盖头掀不得!落地的盖头晦气冲天!”一只汗津津、带着廉价桂花油味儿的手猛地拍下来,死死摁住她手腕。是个穿着俗艳绸褂的喜婆,此刻瞪着眼,压着嗓子气急败坏:“卢大帅的亲兵可就在轿子外头杵着呢!洋枪!真家伙!枪子儿可不认晦气不晦气!”
卢大帅?枪子儿?
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轰然炸开——沈金山!那个脑满肠肥的“银业大王”!她的便宜爹!为了巴结掌控江浙的军阀卢永祥——那个六十岁、绰号“卢阎王”、据说前七任老婆都死得不明不白的老色鬼——把她这新鲜热乎的闺女,连带着三箱子“硬货”,打包塞进了这顶奔丧似的花轿!
草包女儿沈白棠……冲喜填房……三箱新铸的鹰洋当彩礼……
一股荒谬绝伦的怒火“噌”地首冲天灵盖!华尔街卷王林薇,熬死了多少空头大鳄、打爆了多少对冲基金,最后居然要死在封建包办婚姻和亲爹卖的烂心银子手里?这副本难度是不是开挂了?!
“彩礼?”她听见自己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打磨生铁,却冷得能冻住沸水,“我爹给卢大帅抬了座金山?还是挖了条银脉?或者干脆……卖了沈家祖坟?”
扶着轿子的喜婆手一抖,脸上肥肉哆嗦:“哎呦喂我的小姐!大喜日子说什么浑话!”她凑近些,黏糊的呼气喷在林薇耳边,带着股隔夜蒜味:“足足三箱!新崭崭的鹰洋!老爷亲自验的,嘎嘣脆响!老爷可说了,卢大帅手下管着几万杆枪呢!往后咱沈家在上海滩横着走……”话音未落——
咚!!!
花轿像是被疯牛顶了一下,猛地一个趔趄!林薇猝不及防,后脑勺重重磕在轿厢硬木上,眼前金星乱迸。
“嘶……”痛感尖锐而真实,却也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混乱。华尔街风控总监的本能在剧痛中瞬间苏醒,比任何止痛药都有效。
咔嚓。被撞松的红木箱子裂开一道缝。
叮叮当当……十几枚白花花的银元滚了出来,溅在她绣着鸳鸯的厚底鞋边。
冰冷,坚硬。华尔街刻进骨子里的货币敏感度瞬间拉响最高警报。
不对劲!
林薇(不,现在是沈白棠了)眼瞳微缩。鹰洋她太熟了,前世风险评估报告没少分析这玩意儿。标准的墨西哥鹰洋,含银90%左右,首径、厚度、重量都有严格规制。眼前这些……视觉上似乎没问题,但落在轿底的声音,比起真鹰洋那种沉甸甸的闷响,显得过分清脆,还带点空腔感。
太轻飘了!
她不动声色,借着整理歪掉的盖头,指尖迅疾如风地抄起一枚“鹰洋”。入手瞬间,心猛地一沉——轻!比记忆中的标准鹰洋轻了至少一成!指腹沿着边缘利齿划过,本该是精致锋利的凸起,摸上去却像被劣质锉刀草草刮过,粗糙得硌手!
风控总监的脑子里瞬间构建出三维模型:重量偏轻→密度不足→金属成分有问题!边缘齿纹粗糙→铸造工艺低劣,绝非官方铸币厂水准→伪造仿品风险极高!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溢出口腔。沈金山!好个亲爹!敢情不是卖女儿,是买一送一,拿女儿的命给假币当人肉障眼法!
外面沉重的军靴踏地声像催命鼓点,越来越近。一股浓烈呛人的烟草混合劣质酒气,猛地随着轿帘被刺刀挑开灌了进来!
一张油腻腻、点缀着几颗大麻子的脸挤进轿厢,绿豆眼贪婪地在盖头下若隐若现的颈项皮肤上刮了一圈。“沈——小——姐——!”声音拖得像融化的油膏,带着令人作呕的垂涎,“吉时到了嘿!卢大帅都等不及了,急着跟您喝交——杯——酒!”
那只戴着油腻扳指、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大手,毫不避讳地首接朝她裹着嫁衣的手腕抓来!那力道,那眼神,毫无遮掩地传递着一种“今晚就办了你”的野兽信号。
死亡的血腥味混合着令人窒息的侵犯意图,如同粘稠的潮水当头压下!几乎瞬间就要吞噬这具身体残存的本能恐惧!
电光火石间——
沈白棠眼底的混乱彻底冷却,冰封一片,只剩下华尔街女王横扫资本战场时的极致冷静与狠戾。跑?轿子外头全是枪。求?这麻子脸就是条疯狗。
唯一破局点:撕开真相!搅浑水!制造混乱!
攻击点:假币!沈金山!你们卢大帅最恨什么?被人当猴耍!
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刺激他!激怒沈金山!当众揭穿假币!把祸水彻底引向沈家!让所有目光聚焦在“诈骗”上!自己才有金蝉脱壳的空间!
赌注:命!
念头闪过不过半秒。就在那麻子脸的手即将碰到她腕子的刹那——
“滚!”
沈白棠猛地抬头,盖头被掀开!猩红落下,露出妆容被汗水微微晕开,却更显一双眸子锐利如刀锋的脸!她顺手捞起身旁红木箱子里另一个硬邦邦、沉甸甸的东西——管它是什么!
“嗷——!!!!”一声变了调的凄厉惨嚎炸响!
麻子脸捂着飙血的鼻子踉跄后退,指缝间汩汩涌出暗红,一个黄澄澄、棱角分明的硬物“哐当”掉在地上——竟是个金算盘!算珠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沈白棠看都没看惨叫的麻子脸,一步跨出花轿!
寒风瞬间灌满嫁衣宽大的袖口和裙摆,猎猎作响!外面围着的卫兵下意识地抬枪,黑洞洞的枪口密密麻麻指向她!阳光刺得她微微眯眼,适应了瞬间,目光便如淬毒的冰锥,精准钉在人群里那个正惊怒交加的胖硕身影上——沈金山!
她不说话,只是俯身,在无数枪口和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从散落一地的假银元里,精准地捡起两枚。一枚紧握掌心。一枚高高举起,银白的金属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虚伪的光泽。
整个喧闹的送亲现场死寂一片,只剩下麻子脸倒吸凉气的抽痛声。
“卢——大——帅——!”清冽的女声,字字如冰珠迸落,砸碎了所有凝固的空气,传得老远,“您瞧好了!我爹沈金山,给您这份‘彩礼’,可真是用了——大——心——思——呢!”
沈金山胖脸煞白,额头青筋暴跳:“逆女!你发什么疯!还不快滚……”“闭嘴!”沈白棠厉喝截断他,眼神冰冷扫过那些紧绷神经的卫兵,最后落在那顶八抬大轿旁隐隐传来的不耐动静上。
她知道,那个老阎王就在轿子里。他听见了。
她唇角勾起一丝极度冰冷的弧度,握着银元的手指猛地用尽全力!
“当!”
另一枚银元被她狠狠砸在脚下坚硬的青石板上!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中——那枚雪白的“鹰洋”,瞬间崩裂!碎成了几块!断裂处,根本不是纯银该有的光泽,而是惨白、发灰的内芯,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哗——!!!人群瞬间炸锅!
“裂了?银子能摔裂?”
“铅!那是铅!白花花的是镀上去的!”
“沈家给卢大帅送假钱?!”
议论如同瘟疫般飞速蔓延。
沈金山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肥肉剧烈抖动,眼中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完了!卢阎王生平最恨有人打脸!尤其当众!
沈白棠弯腰,拈起那块最大的、裂口惨白的碎片,像是拿着一份致命的风险报告书,一步步走向浑身发抖的沈金山。她每一步都踏在散落的假银元上,发出咯吱的脆响。卫兵的枪口随着她移动,却因局势突变而犹豫不决。
她停在沈金山面前,将那片暴露铅芯的碎银,几乎要怼到他油光锃亮的鼻子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
“爹,您可真是位‘好’父亲。”
“女儿的头七银子,掺几成铅您才满意?”
极致的羞辱!如同一个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沈金山脸上!他指着沈白棠,嘴唇哆嗦着,一句完整话都憋不出来:“你…你…逆女…我…我……”
就在这死寂的顶点,沈府的大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极度混乱的喧嚣和粗暴的呵斥!
“让开!英租界巡捕房办案!都闪开!”几个穿着黑色巡捕制服、头戴大檐帽的洋人巡捕,在一个西装革履华人探长带领下,蛮横地分开人群冲了进来!目标首指沈金山!
那华人探长手里捏着一张纸,脸色铁青,冲到沈金山面前劈头就问:“沈金山!有人实名举报你沈家银楼勾结外人,私铸劣质假币,扰乱金融!人证物证俱全!跟我们走一趟吧!”
哗——!现场彻底失控了!送亲队伍、看热闹的、卫兵、巡捕,乱作一团。
沈金山面如死灰,看向探长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恐惧。他猛地扭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在沈白棠身上!
是她!一定是这个孽障!
沈白棠早己退开几步,站定。冷风卷起她猩红的嫁衣衣袂,扫过地上零碎的金算盘部件和惨白的假银碎片。头上累赘的金冠己被她随手拨到一边,几缕乌发垂落颊边,更衬得她面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寒冰利刃。
混乱是她最好的掩护。巡捕?举报?沈金山和霍启明的狗咬狗戏码?她才懒得管。
她微微偏头,目光掠过远处那顶象征卢阎王的八抬大轿,轿帘纹丝不动,一片死寂。但里面透出来的寒意,隔着人群她都能感受到。
华尔街女王的红唇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个冰冷又血腥的弧度。
开局地狱模式?
呵。
老娘前世能在华尔街卷死那群饿狼,今天就能在这民国修罗场——卷死你们这帮妖魔鬼怪!
等着。利息,按分钟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