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随你便
暗紫色的水晶墙壁上散布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白色划痕，一只修长精致的小手捏着一枚蓝色石章，在墙壁左下角又添上一痕。
而随着那只秀美的指尖往上看，白皙的胳膊上却布满了伤痕，破败的水蓝色纱衣己然不知是哪年的款式了，却是遮不住少女的小臂。
散乱的头发下面，若非她脸色苍白，除了那抹黑瞳，好像不再沾染半点别的颜色，那绝色的容貌好似被她故意遮掩了起来。
少女赤足跪坐在地上，视线转向窗外。
魔宫并非终日暗无天日，此时窗外还能透入一抹月白色的光亮。
秋鸢被关在这魔宫一千年有余了，她只能每天瞧着窗外的骨月来数日子，这也是每天仅有的乐子。
因为一旦骨月升起来，就代表魔界的生灵都得起来活动了，骨月相当于其它三界的太阳，现在正是魔界的朝晨，一天的开始。
她竖起耳朵，聆听着屋外灵雀叽叽喳喳的声音，不一会儿，窗柩发出咚咚的声音，是来找她的。
秋鸢从地上爬起来，抬手理了理杂乱的头发，走上前去踮脚推开窗户。
很快灵雀进屋以后立刻化了身，是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衫的七岁女童。
即使她的容貌酷似一个仙童，但额间的魔印却彰显着她不可否认的身份。
秋鸢还没等她开口，就先清了清嗓子，试着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萱姬，我的朋友，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柔软轻细，如同细雨绵绵，又好似春日里轻柔的轻风，挠的人心痒痒。
萱姬上下打量着她，一语未发，只是把将来一星期份量的吃食从芥子囊里取出来，随手放到了一旁的木桌上，从始至终没有回应秋鸢一句话，很快又从那小窗里飞走，再没回来。
秋鸢目送着她离开，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没有一丝恼意，只是喃喃自语地朝窗口又说了一句：“萱姬再见。”
她把桌上的三个馕饼熟练地切成西十二等份，取了其中一小块，她坐到床上，小口小口地吃着，又恢复了往日安静的模样，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等骨月下落，等第二天又升起。
就这么周而复始，也许等她下一次再开口说话，得等萱姬的下一次造访了。
然而就在秋鸢涣散着眼神发呆之际，一声清脆的铁链落地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开门。”
“是。”
伴随着木门被推开，门上攀附着的灰尘也在此刻弥漫飘洒开来，那头的魔兵头子立马反应过来，马上用魔气支起保护罩，将洋洋洒洒的灰尘全都抵挡在外。
再反观屋内的秋鸢，被灰尘雨浇了个满身，全身上下灰扑扑的，水蓝色的衣裙好似失去了颜色。
离晏瞧见秋鸢这么狼狈的样子，倒是没忍住先笑了一声。
“姑姑，好久不见。”
秋鸢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地拍去饼上沾上去的灰尘，不紧不慢地又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
她并没有抬头的意思，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份。
离晏与秋鸢三分像的俊脸上也没恼意，一家子都是好脾气的性子。
他走到秋鸢面前，伸手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饼，面前的少女这才掀开眼皮，冷冷地瞧着他。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离晏心里笑自己还不如一块饼。
“这次来找姑姑，是有要事求你，如果你能办到，我就让你离开这里，去凤凰一族重新做回你的神女位置，如何？”
秋鸢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她干裂的唇牵起一抹苍凉的笑，灰白的唇因为笑容牵扯而渗出丝丝红殷殷的血。
“什么神女，我只是肮脏的魔族与虚伪的神族的交合之物罢了。”
秋鸢抬手，她的右手心里钻出一缕红色的神火，同时左手也渗出丝丝幽蓝色的魔气萦绕在她的小臂周围。
“来，离晏你告诉我，我究竟是神，还是魔？”少女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细腻，如同涓涓细流一般，即使她神色悲悯，眸里闪烁着痛苦。
“亲爱的姑姑，魔族的尊主只有我一个，而您当然只能是我的宿敌，是那凤凰一族遗落在外的神女了。”
离晏俯身朝她靠近了些，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充满危险的气息。他的语气淡然，瞬间将她跟魔族的关系摘了个干干净净。
“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小侄我有办法帮你摘除魔根，放你离开。”
他的声音蛊惑力十足，秋鸢的眼睫颤了颤，让他继续往下说。
“让容妄爱上你，毁了他的无情道。”
“好。”
离晏有些愕然，他好笑地说：“话都没说完，你就答应了？”
只见眼前的少女眼神坚定，她死死盯着他额上的魔印，眸子里尽是恨意。
“只要能剥离掉魔根，让我做什么都行。”
离晏眯着眼睛，他探究不透眼前这个女人，他又问：“你也不问我要你怎么做？”
半晌，只听得女人略显疲倦的声音传回来。
“随你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