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我被师尊献祭给归墟后

第3章 夜话·鹏程之志,坐忘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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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逍遥游:我被师尊献祭给归墟后
作者:
摸鱼大业
本章字数:
6060
更新时间:
2025-07-08

穷桑卫所的值房,像一口巨大的玄铁棺材,沉甸甸地压在风雪呼啸的北冥城深处。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赵乾那若有似无的窥探目光,也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寒气与喧嚣。房内只剩下烛火挣扎跳跃的光,将玄铁墙壁上狰狞的鲲鹏暗纹映照得如同活物,在角落里张牙舞爪。

厉九溟脱下破损的玄色披风,随意搭在冰冷的椅背上,露出肩甲处那道被化蛇毒液腐蚀后、又被烛龙真火强行封住的狰狞伤口。暗红的血肉翻卷着,边缘残留着惨绿的毒痕,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他走到角落的寒铁盆架前,舀起一瓢刺骨的冰水,哗啦一声浇在脸上。冰冷刺骨的水流冲刷着战斗留下的污秽,也稍稍压下了体内翻腾的煞气和旧伤带来的隐痛。他甩了甩头,水珠西溅,这才看向静立在门边的庄蘅。

“随意坐。” 声音依旧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却比在废墟风雪中少了几分冷硬。他指了指自己那张巨大玄铁案牍对面唯一一把还算完好的椅子,椅背上搭着一张不知名的兽皮。

庄蘅微微颔首,解下素青斗篷搭在臂弯,露出里面扶摇宗制式的月白流云纹弟子服。她步履无声,走到案牍对面坐下。烛光映照着她清冷的侧脸,也照亮了案牍上堆积如山的物件——摊开的《归墟志》残篇,其上勾勒着诡谲的上古符文;几瓶贴着“化瘀”、“续骨”、“镇煞”标签的粗糙丹药;最触目惊心的是一叠厚厚的手稿,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扭曲的经络运行图和人形承受极限冲击的姿态,图旁是力透纸背的狂草注解:“鹏变九转·第三重冲关失败,左臂阳维脉裂,引地肺寒煞入体,需冰魄石三颗压制……” 手稿边缘,还散落着几枚勋贵子弟用来炫耀的“玄鉴使预备”玉牌拓印,光华流转,与这满桌的伤痛和挣扎形成刺眼的对比。

沉默在烛火噼啪声中蔓延。厉九溟拿起一块粗糙的布巾,用力擦拭着指缝间残留的化蛇污血和之前相柳留下的幽绿粘液,动作有些粗暴。肩头的伤口被牵动,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多谢。” 庄蘅忽然开口,声音清冽如冰泉,打破了沉寂。

厉九溟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在紫微墟,” 庄蘅的目光平静地迎上他,“若非你及时赶到,那化蛇喷吐的寒毒,会污了玄冰魄的寒气。” 她没说救人,只说了关乎自身修炼的“污秽”,带着扶摇宗弟子特有的、近乎冷漠的实用主义。

厉九溟将擦脏的布巾丢进角落的污物桶,发出沉闷的响声。“职责所在。” 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色,“玄冰魄压制不住?”

庄蘅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扶摇宗的‘逍遥游’,与齐物谷根基相冲。” 她语焉不详,但厉九溟看到了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痛楚与挣扎,那绝非简单的功法冲突能带来的。

“鹏变九转,也一样。” 厉九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压抑的疲惫。他拿起那叠厚厚的手稿,指尖拂过那些标注着“失败”、“裂伤”、“寒煞入体”的字眼,发出沙沙的轻响。“玄鉴司的晋升路,‘鹏变九转’是独木桥。勋贵子弟,有家族秘药护体,有长老亲自疏导,考功如同走个过场。” 他拿起一枚光华璀璨的预备玉牌拓印,在指尖翻转,烛光下那玉质温润,映着他指节处因常年握刀和过度炼体留下的厚茧与细微裂痕。“我们这些人,只能靠命去拼。拼一身暗伤,拼根基受损,只为换一个‘玄鉴使’的虚名,一个…可能依旧被踩在脚下的位置。”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拓印丢回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倦怠和对这扭曲规则的无言愤怒。

“虚名…也是力量的一种。” 庄蘅的目光落在那些勋贵玉牌拓印上,声音很轻,却像投入寒潭的石子。“在齐物谷,师尊…北冥神君常说,坐忘心经,需斩断尘缘,心外无物,方能得大逍遥。”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冰冷的玉箫,“可后来才知,所谓的‘心外无物’,不过是…让你心甘情愿成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透出一丝清晰的冷意和恨意,虽然极其细微,却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汹涌而危险。

烛火猛地跳跃了一下。

厉九溟的呼吸微微一滞。他捕捉到了那丝恨意,也感受到了她话语里沉重的枷锁。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忽然想起了秦昭。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总在卫所外那条小巷尽头等他下值的姑娘。她不是修士,只是个普通的织娘,手指灵巧,会给他缝补破损的披风,会在他满身血污归来时,递上一碗温热的、加了蜜枣的甜汤。

【回忆碎片:风雪夜,卫所外小巷。秦昭踮着脚,将一条厚实的围巾系在厉九溟颈间,指尖冻得通红,眼睛却亮晶晶的:“九溟哥,我爹娘说…说等开春…就……” 她脸颊绯红,羞涩地低下头。厉九溟喉结滚动,想应下,想承诺一个安稳的未来,可怀里的玄鉴令突然剧烈震动,冰冷的任务信息刺入脑海——北境冰原,相柳巢穴,九死一生。他满腔的温热瞬间冻结,只能僵硬地抽出几块碎银塞进她手里,声音干涩:“…等我回来再说。” 他转身没入风雪,不敢回头看她瞬间黯淡的眼眸。】

等他九死一生,拖着半条命从北境爬回来时,只看到巷口空荡荡的角落,和邻居一句叹息:“昭丫头…嫁去南边了。她说…等不起一个永远在刀尖上、连明天都许诺不了的人。”

那碗甜汤的暖意,似乎还残留在唇齿间,此刻却化作冰锥,狠狠刺入心口。对情爱的渴望,对温暖的贪恋,在玄鉴司的铁律与自身的宿命前,是如此奢侈而可笑。他渴望,却更恐惧,恐惧那短暂的温暖之后,是更深的冰窟和无力守护的绝望。

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预兆地从左臂阳维脉炸开,如同无数冰针瞬间贯穿!那是强行修炼“鹏变九转”第三重失败时留下的隐患,被地肺寒煞侵蚀的经脉,此刻在激战后的疲惫和对往事的沉溺中骤然爆发!厉九溟身体猛地一僵,牙关紧咬,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在烛光下显得一片惨白。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死死按住左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压不住那深入骨髓的阴寒剧痛。

细微的箫声,就在这时如一丝温润的暖流,悄然淌入这压抑而痛楚的空间。

庄蘅不知何时己将玉箫横在唇边。她没有吹奏成调的曲子,只是几个极低、极清的音符,如同初春雪化时,冰层下第一滴融水坠落的轻响。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并非首接作用于血肉,而是轻柔地拂过厉九溟紧绷欲裂的神魂。

《齐物·安魂篇》的残韵!

清冷,却非无情。如同寒潭深处涌动的暖泉,带着一种洞悉苦痛后的抚慰。厉九溟只觉得那几乎要将灵魂冻结的阴寒剧痛,竟在这几个不成调的音符下奇异地舒缓了一丝。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线,按住左臂的手也微微松开。他惊愕地抬眼,望向烛光另一端。

庄蘅己放下了玉箫,清冷的眸子正看着他。那双眼睛深处,没有了平日的疏离和戒备,映着跳跃的烛火,仿佛也染上了一丝…感同身受的温度?她看到了他刚才瞬间的失态,看到了那被强行压下的痛楚和深藏的渴望。

值房内再次陷入寂静。炉火在角落发出微弱的噼啪声,烛泪无声地滑落。玄铁案牍上,那叠“鹏变九转”的炼体图谱在烛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归墟志》的古老符文散发着神秘而沉重的气息。两人之间隔着一片狼藉的案牍,隔着一身无法言说的伤痛和枷锁,却仿佛又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刚才那箫声与痛楚的碰撞中,悄然建立了起来。

厉九溟看着庄蘅在烛光下更显苍白的脸,和她指尖无意识玉箫的动作,那动作里似乎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刚才的剧痛和此刻莫名的情绪而更加沙哑,却少了几分冷硬:

“你这清音…比玄冰魄管用。”

庄蘅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长睫低垂,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波澜。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烛火跳跃的光晕,在冰冷的玄铁桌面上投下两人模糊而靠近的影子。风雪在卫所的高墙外呜咽,这玄铁棺材般的值房里,却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微响,和一种沉重又微妙的寂静在无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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