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格林之森
(哥布林入口)→
(精灵领取处)→
一团又一团粘稠的绿色固体从产道中被扒出,散发着腐殖质般的腥臭。
哥布林产妇粗糙的绿爪上沾满黏液,它困惑地歪着头,尖耳朵不安地抖动着。
“咕噜?”它发出疑惑的喉音,黄褐色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转动。
我那可爱的哥布林同胞们呢?怎么全是这些恶心的绿色凝胶?
潮湿的洞穴里回荡着滴水声,石壁上攀附的荧光苔藓投下幽绿的光晕。
产妇不信邪地将手臂更深地探入,突然,它的爪子触到了什么不同的东西——一个温热的、正在蠕动的生命体。
“嘎!”它兴奋地尖叫,黏液从锯齿状的牙齿间滴落。
还沉浸在溺水般窒息感中的林格,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拉力。
他的身躯脱离黏稠的液体,暴露在阴冷的洞穴空气中。
没等哥布林产妇按照传统拍打新生儿,强烈的生存本能就驱使着这具幼小的躯体爆发出惊人的哭喊。
“哇——哇——!!”
这声音在石穴中形成诡异的回声。
林格自己都被这婴儿的啼哭吓了一跳——'我怎么发出这种声音?'
但沉重的困意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视野逐渐被黑暗吞噬,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哥布林产妇那张布满瘤状物的绿脸,以及它沾满黏液、正缓缓收紧的爪子。
“咕啦啦!”哥布林产妇如释重负地高举新生儿。
虽然这次接生古怪至极,但至少完成了一个。
萨满大人特别叮嘱过,这个银月精灵“肉猪”肚子里怀着的可是重要种苗。
它用粗短的手指拨弄着昏迷的婴儿,检查这个与众不同的崽子:皮肤不是哥布林常见的灰绿色,而是带着病态苍白的浅绿;耳朵比普通哥布林幼崽更尖;最奇怪的是,这小东西居然没有长出标志性的犬齿。
“呜嘎...”产妇困惑地摇着头,粗壮的尾巴不安地拍打地面。
按照哥布林的生育规律,一胎至少该有五六只幼崽才对。
它不死心地再次检查产道,却只挖出更多腐臭的绿色胶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它用哥布林语嘶吼着,獠牙间喷出唾沫星子。
慌乱中,它用破布裹住唯一的幼崽,六趾的大脚啪嗒啪嗒踩过积水,朝萨满的洞穴狂奔而去。
荧光苔藓在它奔跑带起的风中摇曳,在石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萨满大人!您交代的那个精灵肉猪...”产妇跪在骨制门帘前,胸膛剧烈起伏,“只...只产下一个崽子!”
它将裹着破布的婴儿高高举起,布料上渗出可疑的黄色液体。
骨帘后传来窸窣的声响。
一只枯瘦的、布满神秘刺青的绿爪掀开帘子,哥布林萨满的身影缓缓显现。
它那双浑浊的白色眼珠死死盯着婴儿,鼻孔扩张着嗅闻空气中的气味。
“嗯?”萨满的喉间发出危险的咕噜声,骨质项链随着它的动作咔嗒作响。
它突然挥舞蛇头法杖,杖尖的宝石亮起诡异的红光。
“真的!真的!“产妇慌忙磕头,粗糙的额头在石地上磨出血痕,“要是骗您,我永远尝不到男人的滋味!“这对哥布林而言是最恶毒的誓言。
萨满布满皱纹的脸皱得更紧了。
它伸出长着黑色长指甲的手,接过那个安静得反常的婴儿。“带我去看。”它嘶哑地命令道。
当萨满看到产房内的景象时,它那爬行动物般的竖瞳猛然收缩。
整个石室仿佛被绿色黏液淹没,那个银月精灵——格格薇——就像漂浮在腐沼中的尸体,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黏液己经半凝固,形成蛛网般的结构,在幽光中闪烁着诡异的色彩。
萨满的胃部一阵抽搐。尽管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出生,但每次看到这种场景仍会本能地战栗。
它强忍不适,将法杖对准奄奄一息的精灵。
杖头的宝石亮起柔和的绿光,治愈能量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照看好她。”萨满对产妇厉声说,爪子不自觉地收紧,引得怀中的婴儿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它低头看了看这个奇怪的幼崽,转身走向洞穴深处。
祭坛洞穴中,六芒星图案在萤火虫的微光下若隐若现。萨满将婴儿放在中央的石台上,用黑曜石小刀在其掌心划开一道细小的伤口。鲜血滴落在祭坛凹槽中的瞬间,整个洞穴突然亮如白昼。
“咕噢!“萨满惊得后退两步,法杖上的蛇头仿佛活了过来,发出嘶嘶的声响。六芒星开始旋转,每个角上的符文依次亮起:剑、盾、法杖、草药、骷髅、最后是——月亮。当月光符文完全点亮时,一道银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洞顶的钟乳石在这能量中嗡嗡震颤。
“好!好!“萨满激动得浑身发抖,骨饰哗啦作响,“不愧是银月精灵与哥布林的结晶!“它用颤抖的手抱起婴儿,发现那个月牙印记己经完全成形,正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从此以后,你就叫格林·艾迦塔·派洛斯,“萨满用古老的哥布林语吟诵道,“意为格林之森哥布林族群的希望之子。”它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婴儿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你将带领我们走出黑暗,让哥布林的荣光重现大地!”
熟睡的格林在梦中皱起眉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己经被赋予了怎样的“殊荣“。若他知晓,恐怕会当场再死一次——不是出于兴奋,而是纯粹的恐惧与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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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个昼夜交替后(虽然在地底很难分辨),格格薇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又接受了二十二次治愈术。
自从产下那个奇怪的绿色肉团后,她的待遇竟奇迹般地改善了。
不再有没完没了的“关爱“,日常只剩下一项任务——哺乳那个被称为“格林“的怪物。
'这大概就是人类所说的因祸得福吧。'格格薇麻木地想。
她的记忆己经破碎成千万片,唯有这个念头还算清晰。
萨满不知从哪听说母体受污染会影响乳汁质量,进而阻碍幼崽发育——这对将格林视为“希望之子“的哥布林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与此同时,二十二天大的格林正面临身份认同危机。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怪物?'他看着石盆中晃动的倒影:尖耳朵、橄榄绿的皮肤、猫一样的竖瞳——活脱脱一个哥布林幼崽。
唯一与众不同的是比同类更接近精灵的五官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