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晃荡,时不时露出骑马在轿侧护卫的男人。
徐清裘见他侧脸端肃,面容清冷。
她收回眼神,合上双目。
这样的人对她有什么感激可言?
徐清裘作为皇后,要端庄,作为母仪天下之人,要以慈爱之心待人,偏偏她两样都没有,更不会讨好人。
手痒,手极其痒
从来用酷刑都能使人屈服,但感激之心,却并非酷刑能得到。
白毫掀开帘子:“娘娘,国安寺到了。”
徐清裘颔首。
她下轿子,住持自来迎她。
本朝有规,国安寺僧人只跪神佛,不跪凡人,自然也不必跪她,但还是因她是皇后,弯腰致意,不敢抬眼与她对视。
徐清裘:“不必,请起。”
住持仍不敢与她对视,是因为她是徐清裘。
国安寺曾涉贪,皇帝不便出手,由前来祈福的皇后——徐清裘亲自出手,她手持黑鞭,将只敬神佛的傲慢僧人抽得血溅三尺,染红佛面。
恶名由她担。
查出的钱财上缴国库。
太后信佛,为此年年要徐清裘去向佛祖请罪,但国安寺搜出的一尊白玉观音像,献入宫内,太后又很受用。
徐清裘看众人两股战战,道:“一切按惯例。”
住持:“是。”
他领着徐清裘与一众人去她的住处,那是一处小院,往常皇家来人,都住在此地。
徐清裘更是年年来此。
等徐清裘走后,僧人们心中宽松许多,纳闷:“皇后这次怎地真来得早了些?”
“谁知道,宫中的事。”
僧人们深叹一口气,他们都知晓皇后娘娘一贯是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年年都有僧人惨死她手中。
这般人,岂能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更是玷污了神佛。
不过依靠权势。
徐清裘对外人所言,一概明晰,她扮演的便是一个这般恶毒角色,也享受如此,他们说的有什么不对?她的确杀人,且不止杀人。
她在白毫的服侍下更衣,挽起青丝。
贺郡在门外守着,与他一同守着的还有其他侍卫,尴尬的是,这位侍卫,曾狠狠地折磨过贺郡——虽是皇后下令。
他咳了咳,瞄了一眼贺郡。
贺郡敏锐察觉他的视线,瞥来一眼,道:“何事?”
侍卫一怔,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贺郡转回视线,只轻声说:“现今你我二人共同守卫皇后安全,我只知这件事。”
侍卫见他神色淡然,脊背挺首。
曾经的贺小将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困在此处陪皇后祈福,可不见他脸上有一份恨意。
该说是能忍,还说是没了心气?
如果他是贺郡,哪儿会护着皇后,怕是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杀了皇后。
可这么说,皇后敢把贺郡放在身边,也是胆大。
如果打起来——他可打不过贺郡。
侍卫本就警惕,又提起一分戒心,与贺郡拉开一些距离。
贺郡偏过脸:“怎么?”
他眼珠子黑漆漆,不见光。
侍卫按住剑,佯装无事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口气在空气中凝成白气。
“今日又冷了,”他说,“夜里许是要下雪。”
贺郡:“……”
下雪日,夜色深重,让他有不祥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