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府菜是自成一体,自古以来,每个朝代,皆有皇族来朝,这个时候,招待皇帝的,便是孔府人制作的孔府菜了。人们常说法国人的礼仪繁琐,但跟孔府菜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直接就是绝杀。孔府菜走得绝对是高端路线,用常见的食材,勾勒出高大上的菜名和复杂的礼仪,每席一千以上的都是低端的。
唯有这个鲁西南菜系,是分散的,各自一家。菏泽的牛肉羊汤;枣庄的辣子鸡、大饼;再就是济宁的甏肉干饭和葡萄鸡丁;还有一种食物是鲁西南都有的——糁(sa2)汤,临沂济宁都有。总之,鲁西南菜系重点在于本地风格的菜,多是小吃,但并没有形成一个单独好的菜系。
孙敬徳见苏风到底没说加没加入,也没继续追问,只是说了些厨艺上搞笑的事情,引得几名学生哈哈大笑起来。
聊了许久,孙敬徳的肚子倒是饿了起来。
“喂喂喂,小店主,别的不说,我帮你店里安装了猛火灶,没苦劳也有功劳吧,管饭不。”
“必须的,孙诺,一宁,来帮忙。”苏风答应的干脆利索,听的入迷,倒是把吃饭这件事给忘在脑后了。
牛肉面被端了上来。因为在汤里泡了许久,面条非常入味,倒是没有泡开,这一绝活让孙敬徳都大呼过瘾。
入口以后,更是连连赞叹,对于面条的柔韧和牛肉的软烂是赞不绝口。
“我去,苏风。可以啊,你这面条这么弹牙爽滑,里面加了草木灰吧。”
苏风很是佩服:“孙大哥厉害啊,这都能够吃到。”
“嗨,我以前在微山开店的时候,那个时候竞争激烈,面条是当地工人的主要食物,吃得快,好干活。我那时候就想,怎么样才能够让面条更加劲道呢,这样就有特色了。结果一次偶然的机会,就发现了把微山湖上的芦苇烧成了灰,加入一点放到面里面,揉进去,面条就非常的劲道。所以如果你们现在去微山,遇到了微山河鲜面,那就是我自己发明的了。”
微山河鲜面,苏风自己小时候也是吃过的,是自己老爸带着自己去办什么事的时候吃的。仔细想来,那碗面非常大,里面放着各种河鲜:刚捞上来的小河虾直接放在油锅里面炸熟。藕带用勾了芡的锅一炒,放在上面。连螺蛳也直接炖熟后挑出来肉,直接作为汤底,放在了面的上面。还配有半个鸭蛋。那鸭蛋是微山湖吃河鲜长大的散养鸭的蛋,蛋黄直接流出来金黄色,油汤渗入碗里面,让人食指大动。
苏风那个时候还非常的小,但也是胃口大开,直接一人喝了一大碗。
合着就是面前这位孙大叔发明的微山河鲜面啊。
不过,怎么开始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呢?
老爸当时带着自己去找的这个人···那个时候也是胡子茬居多,不会就是面前的这位孙叔吧。
苏风大吃一惊,细看孙敬德时,连脸庞都越来越像了起来。
众人热热闹闹饱食一段面条。孙敬徳还真不客气,脸盆似的海碗,连干三碗,才算得上是吃饱。
王一宁吃了两碗算饱了,连着打着饱嗝。
孙诺这家伙喝了一瓶1L冰红茶,倒是直接一碗给吃撑了。
唐可欣和胡一菲没吃多少,一人将将吃了多半碗。
不过几人吃苏风卤的牛肉,倒是吃了不少。
酒足饭饱,唐可欣和胡一菲帮忙去刷碗了。
孙敬徳从裤兜内拿出一包烟,让了让:“出去抽根烟?”
苏风跟着出去了,但并没有抽烟,反而问道:“孙叔,您是不是认识我爸?”
孙敬徳点上根烟,猛吸了一口,吐了出来,眼神透过烟雾看向了远处高楼的点点灯光。
“怎么,想起来了。一见面就喝了一大盆的面条,我和你爸都吓坏了,你这个小子。”
一股脑的感情汇集过来,一下子勾起了许多往事。苏风不禁涨红了眼圈:“孙叔,我爸没了。”
“嗯,我知道。”孙敬徳缓缓说道,“若山厨艺无双,他若是在,你的厨艺绝对够拿到推荐单,去神飨大学了。”
“我想走我爹的路,不为别的,就是去看看,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
“就该如此,你走这条路,走过了,就会明白你爹的良苦用心。”
“之前我也没想过走,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挺好,但这段时间发现,趁着这股热度,我还有上升的可能。我开了店,就能稳扎稳打,不断向前。”
“孙叔,我想做鲁菜!”
“好小子,有你这句话,我就全力支持你,好好干,春招,你可以去神飨大学,直接报名就行。”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分数不一定能达到。”
“这就是我的事了,等你假期,直接去齐鲁学宫,以目前你的潜力,就算不考你爸的影响,你也绝对能拔头筹。到时候,那些老家伙不敢不接受你,到时候问你选什么菜系,你就选鲁西南菜系就行。”
“孙叔,咱们鲁西南菜系是一个菜系吗?还有其他人吗?”
“鲁西南是一个菜系,百家皆有,四方齐发,各有传承,我不过是个领头的而已。”
孔敬德掐灭了手里的烟,露出了被熏得发黑的牙齿。
苏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去更高的平台,继承自己父亲的遗产?
“按你说的那样,我什么时候才能够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
“等你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国家级厨师的时候。”
“那我需要等多久?”
“如果等,那么永远也等不到。”
孙敬德一摆手,潇洒的走了。
苏风沉思良久,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如果想要迈步这一行,就要加倍努力。
他从来没有给身边的人透漏过自己父亲的信息。
但这一次,却是直接遇到了曾经认识老爸的人,孙叔。
这种模模糊糊亲情的感觉,让苏风再一次体会到了。
双目婆娑中,孙叔好像又回来了。
孙敬德抱着膀子哆哆嗦嗦又回来了,看了看还在门外的苏风,尴尬的笑道:
“嘿嘿,不好意思,衣服还在里面,刚才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