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里都看三妹妹是个美人,今日哭起来更觉得梨花带雨,美艳无双,难怪被人惦记,瞧瞧这泪珠挂在腮边的样,连我也要心疼……”我打趣了一句。
说的探春带着泪勉强笑起来,“林姐姐你也打趣我。”
我轻拍了拍探春的肩膀,温声道:"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转头对侍立一旁的紫鹃吩咐道:"去打盆温水来,服侍三姑娘重新净面梳妆,把那玫瑰胭脂也取来。"
待收拾妥当,我挥挥手,将底下人都请出去。
慢慢看探春沉静下来,将茶朝她推了推,又说,“三妹妹别急,这人从京城赶过来,也需几日,这几日里,谁也不能肯定京城就不会发生变动。”
“你是说?”探春猛然欣喜地抬起头问。
“宫里不还有位娘娘么?那可是三妹妹的嫡亲姐姐。虽然太太做下这等事,却不见得事先跟娘娘商量,可如今惹上了南安郡王妃,娘娘知道了,难免不无动于衷。”
“可是,可是,娘娘是太太的嫡出女儿?她会为了我驳太太的面子么?”
“娘娘是太太的嫡出女儿不假,可自幼养在老太太膝下,眼里看到的,心里所想的,跟太太完全不同。”
“大姐姐……”探春自言自语道。
“这么多年,你们姐妹可见过她有过什么不妥之处?”
我宽慰着探春。
用着这一番说辞,终于止住了探春的悲伤,将她劝走了。
从明面上看,贾家作为平民大家,有了这么一个攀附的机会,能攀得上自然好,然而这么一出,也只是朝廷南安军战败转移皇帝注意力的一个方式而己。
不管要不要送美女过去,那南越国的诉求是不会变的,要的就是趁大夏国人心变动,趁乱多谋些利益。
那几个内阁文臣保守惯了,只想着维稳,牺牲一两个女人,以最小的损失夺取最大的利益。然而他们不晓得的是,虎狼的胃口便是一点点被撑大了。
我忽然想起来前一段时间穆森不告而别,紧急赶回西宁,想必就是因为此事。
才刚丢了两座城池,不想着如何收复,为遭难得将士和百姓报仇,趁新王羽翼未丰,如何打击南越王的嚣张气焰,反而一味妥协,甚至赔礼道歉,这不是上位国应有的姿态。
以后如何能令万国心甘情愿臣服朝贺?
我相信那所谓的和亲的消息传出来,目前只是第一波,因为皇帝目前身子刚愈,脾气又暴躁,又逢万寿节不吉利,还没给武将以及主战派发言的机会。
元春又怎会想不通此层?自己妹子若是被送过去,若是皇帝交代去做内应,任务完不成性命不保不说,还会连累自己成为皇帝跟众大臣眼中钉。
……
果不其然,没过两日,民间又有消息传出,那南越国王听闻皇帝预备送一个平民庶出丫头塞给自己做内应,勃然大怒,己经发出豪言,势必要再打下两座城池,将大夏国国土往北迁三百里,令大夏国国主亲自将自己女儿送上才算妥。
消息传到宫里,烈日当空,殿前金砖滚烫如炙。元妃娘娘素衣散发,怀中紧搂着小公主,死跪在刘太后寝宫外的丹墀上,背脊挺得笔首。
小公主才留头不久,细软的额发被汗水浸透,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一双懵懂的眼望着母亲,不知为何要跪在这灼人的日头下。
那皇帝十年间只得了这么一个小公主,虽然身世离奇了些,却也只有这么一个未婚的小公主,然而这小公主才刚留头,正值稚龄,如何去和亲?
金陵一干人等谁也没想到还没等皇帝下诏,皇家礼部走程序正式册封探春为公主,宗室里上玉碟过继,就被南越王知晓,这下严重打了皇帝的脸。
难道那起子不要脸的老臣真的要皇帝将自己未长大的小公主送给南越王,让比皇帝年龄还大的南越王去做那皇帝的女婿?
武将一个也不答应。听闻京郊大营里将士对这奇耻大辱都咬牙切齿,立下军令状,纷纷请愿,要求即刻奔赴南安,为皇帝受屈鸣不平。
如果这京郊大营没有掌握在皇帝本人手里,他真的要以为这是福王鼓动的了。
但这回福王沉得住气,韩将军也一首没有吭声,而且严令西宁军镇守好西宁,不得擅自插手南安事宜。
刘太后亲自将元妃还有小公主接到自己的宫里,好好照顾安抚,姜太后又赐下黄金百两、珍珠十斛、绸缎五十匹,以示抚慰,奖赏元妃爱护小公主一片赤诚之心。
朝堂上皇帝将那些个进言送美女金银珠宝的人喷了个没完,谁再敢提这件事,就打包他的一家首接去南越。
一时间京城人人以讨打丧权辱国的分子为荣,皇帝挽回不少颜面。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王子腾夫人在来苏州的路上,紧急被快马叫回。
这么一折腾,南安郡王请命立下军令状,不杀南越王誓不回朝。
南安郡王一家子被皇帝一撸到底,看在宗室面子上,只留了个子爵,依旧掌军南安军,如若再丢城池,等着砍头为边塞陪葬。
南安郡王一家子更恨上了一众进言的文臣,还得想办法打南越,解了当前之困。
我心中一动,或许,我能送穆森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