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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缝的寒意被粗糙的黄泥暂时封堵，屋顶的破洞却依旧张着大口，贪婪地吞噬着屋内的微温。顾卫东最终没有动那个捕兽夹。没有合适的工具，强行改造风险太大。他只是让顾卫国找来几块破旧的草席和厚油布，勉强搭在房梁上，遮住了部分破洞，聊胜于无。
生存的压力，如同悬顶之剑。十斤苞米面即将见底，顾母的药（杨德山开的几味便宜草药）也快断了。苏晚晴看着顾卫东依旧苍白虚弱的脸，看着两个孩子瘦得尖尖的下巴，心如同在油锅里煎熬。
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必须想办法！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屋后那片沉寂的、被积雪覆盖的山林。山货！只有山货，是这个寒冬里唯一可能换取活命物资的“硬通货”！
风险？她知道。“投机倒把”的帽子足以压死人。但，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家人饿死冻死更可怕？
“卫国，跟我进山。”这天清晨，风雪稍歇。苏晚晴拿起那把豁口的柴刀，背上一个破旧的背篓，语气不容置疑。
“嫂嫂，我也去！”顾卫红立刻跳下炕。
“不行！”苏晚晴断然拒绝，“山里雪深路滑，太危险。你在家，看好娘，看着火，别让灶膛灭了。” 她将一把粗盐粒子交给顾卫红，“要是有人来……特别是苏小玲她们，就说我和你哥都病着，起不来炕。”
顾卫红懂事地点点头，紧紧攥着盐粒子。
顾卫东靠在炕头，沉默地看着苏晚晴利落的动作和坚定的眼神。他没有阻止，只是嘶哑地叮嘱了一句：“……小心。”
“嗯。”苏晚晴应了一声，带着顾卫国推开了吱呀作响的院门，踏入了茫茫雪野。
山路比上次更加难行。积雪更深，有些地方没过了膝盖。苏晚晴拄着木棍在前探路，顾卫国背着背篓紧紧跟随。寒风像刀子刮在脸上，两人的手脸很快冻得麻木。
这一次，苏晚晴的目标更加明确：耐储存、价值高、不易被发现的山珍。
她凭着前世投资生态农业积累的知识和原主模糊的记忆，专挑背风向阳、有腐殖质的坡地。用木棍小心地扒开厚厚的积雪，仔细搜寻。
“嫂嫂！看！木耳！”顾卫国眼尖，指着一棵枯死的椴树树干。树干背阴处，几簇黑褐色、肥厚油亮的冻木耳如同黑色的花朵，顽强地附着在树皮上！
苏晚晴心中一喜！木耳！晒干后耐储存，城里人稀罕的好东西！她小心地用柴刀刀背将冻得硬邦邦的木耳撬下来，放进背篓里。虽然不多，但开了个好头。
继续搜寻。在一处岩石缝隙的避风处，积雪下隐约透出一点棕褐色。苏晚晴扒开雪，几朵伞盖肥厚、菌柄粗壮的冻蘑菇露了出来！虽然也叫不出具体品种，但看品相，无毒且新鲜！她如获至宝，小心采下。
“卫国，注意看松树根底下！”苏晚晴低声提醒。她记得，有些药材如防风、柴胡的根茎在冬季也可能找到。果然，在一棵老松树下，顾卫国发现了几根深埋在冻土里、带着泥土气息的褐色根茎！苏晚晴辨认了一下，是防风！虽然品相一般，但也是药材！
两人如同寻宝，在寂静的山林中艰难跋涉。手指冻得通红开裂，鞋袜被雪水浸透，冰冷刺骨。但背篓里的收获，一点点增加着：冻木耳、冻蘑菇、几根防风、一小把干枯的野山椒、甚至还有一小块从松鼠废弃粮仓里找到的陈年野核桃！
虽然每样都不多，但加起来也有小半篓。苏晚晴估算了一下，如果运气好，或许能换到几斤粮食或者一点盐巴。
就在两人准备下山时，苏晚晴的目光被远处山坳里几棵高大的松树吸引。松树上，挂着不少深褐色的、拳头大小的松塔！松塔里藏着松子！虽然这个季节松子可能被鸟兽啄食了不少，但总会有漏网之鱼！
松子！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油脂丰富，营养高，城里绝对抢手！
“卫国，去那边！”苏晚晴指着松树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靠近松树。树下积雪更深。苏晚晴仰头看着挂在高处的松塔，有些犯难。树干太粗，覆盖着冰雪，很难爬上去。
“嫂嫂！用这个！”顾卫国从背篓里拿出那根充当拐杖的粗木棍，又解下捆背篓的麻绳，麻利地绑在木棍顶端，做了一个简易的钩子。
苏晚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顾卫国用力将钩子甩向低垂的松枝。试了几次，终于钩住一根挂满松塔的枝条。他用力一拉！
咔嚓！
枝条带着积雪和几个硕大的松塔应声而落！
“成了！”顾卫国兴奋地低呼。两人立刻扑上去，将松塔捡进背篓。虽然只有五六个，但沉甸甸的，里面肯定有不少松子！
背篓终于装了小半满。苏晚晴不敢贪多，立刻招呼顾卫国下山。
回程的路上，苏晚晴的脑子飞快转动。山货有了，怎么出手？首接去供销社？风险太大，也卖不上价。找村里人换？谁家有余粮？而且容易走漏风声。
她想到了一个人——知青点的赵志强！这个伪君子消息灵通，和城里某些采购人员似乎有联系。最重要的是，他“有文化”、“有门路”的形象，能提供一层掩护！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形。
两人绕到村后偏僻的小路，悄悄回到顾家。刚推开院门，就见顾卫红小脸煞白地跑过来：“嫂嫂！刚才……刚才赵知青来了！”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