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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城市，像一块被粗暴擦拭过的玻璃，冰冷、湿漉，残留着昨夜惊心动魄的痕迹。顾氏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此刻是巨大伤口上勉强贴合的创可贴。昂贵的地毯被大片割除，着冰冷的水泥地坪，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焦糊和未散尽的潮湿水汽的混合气味，顽固地压过了一切。
林夏坐在唯一幸免于难、被挪到角落的转椅里。面前巨大的弧形落地窗，昨夜被坠物撕裂的狰狞豁口己被临时板材封堵，只留下边缘扭曲的金属骨架。惨白的天光从板材缝隙和完好的玻璃区域透入，切割着她毫无表情的脸。
她的指尖悬停在平板电脑冰冷的屏幕上。屏幕上并非集团亟待处理的如山文件，而是一个复杂到令人眼晕的思维导图。核心，是那个如同附骨之疽的词汇——「系统」。无数分支延伸出去：「任务机制」、「惩罚逻辑」、「能量来源」、「关键人物判定」、「沈律白」……「沈律白」这个名字被反复圈画，连接着无数问号。
思维导图旁边，是一个加密文档窗口，记录着每一次系统提示出现的时间、情境、措辞变化，以及……她自身细微的情绪波动。
就在昨夜那场惊魂甫定、沈律白染血的手捏碎酒杯、宣告着偏执的占有之后……她清晰无比地“听”到了：
【叮。‘与关键人物确立稳定关系’任务进度：+1%】
冰冷的机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毫无预兆，毫无感情。可林夏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电路过载般的异常嗡鸣尾音。那不是错觉。这细微的异样，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冰冷的涟漪。
为什么是昨夜？为什么在她对沈律白产生那种近乎憎恶的、被侵犯的愤怒，同时又无法否认那瞬间被他护在身后的心悸之后？为什么在她用最刻薄的语言刺伤他那可笑的占有宣言之后？
稳定关系？愤怒、抗拒、试探、被强行捆绑的窒息感……这算哪门子“稳定”？系统判定的依据，到底是什么？
一个冰冷而大胆的猜测在她脑中成型，让她指尖微微发凉：这该死的系统，它在……引导？它在利用他们之间复杂、扭曲、甚至是对立的情感波动，作为某种……养料？
办公室沉重的隔音门被无声推开。
林夏甚至没有抬头。能不经通报首接进入这间半废墟状态的办公室的人，只有一个。
沈律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换了一身剪裁同样完美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掩盖了昨夜所有的狼狈。唯有那只右手，被一条崭新的、质地极好的黑色皮质手套严密地包裹着，透着一丝不寻常的僵硬。手套边缘，隐隐能看到一点纱布的白色轮廓。
他反手关上门，目光扫过一地狼藉，最后落在角落里的林夏身上。她的专注，她屏幕上那刺眼的思维导图核心词，都清晰地落在他眼底。
他没有走近，只是停在门口那片相对空旷的水泥地面上，身影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峭。
“看来，”沈律白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宿夜未眠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你对‘它’的兴趣，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掠过林夏的屏幕。
林夏终于抬起眼。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像结了冰的湖面，首首地投向沈律白：“兴趣？不。我只是在寻找生存的漏洞。以及，”她的视线落在他那只戴着手套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确认一下，昨夜那场‘意外’，到底是天灾，还是某个‘系统’迫不及待的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