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药……不……毒……用……它！”
姜雪魄嘶哑破碎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凌，狠狠砸在青黛心上，让她瞬间懵了！用……用柳絮送来的毒药？！小姐是不是烧糊涂了？！
“小姐！那……那是毒啊！柳絮送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好的？！” 青黛急得眼泪首掉，声音都变了调。
姜雪魄的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她艰难地摇头，喉咙的剧痛让她无法多说，只能用眼神死死锁定那个落满灰尘的锦盒，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拿来！
青黛看着小姐眼中那熟悉的、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光芒，想起之前小姐用铜簪剜喉的疯狂，一股寒意夹杂着莫名的信任涌上心头。她咬着牙，如同奔赴刑场般，一步一步挪到墙角，颤抖着手，捡起了那个精致的锦盒。入手冰冷，仿佛握着一条毒蛇。
她捧着锦盒回到床边，如同捧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雷火弹。
姜雪魄示意她打开。
青黛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猛地掀开盒盖！
里面并非粉末，而是一小盒凝脂状的、色泽呈现出诡异暗金色的药膏！一股极其淡雅、甚至带着一丝甜腻的花香气息，若有若无地飘散出来，与之前鸩羽红的腥甜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头发毛。
姜雪魄的鼻翼微微翕动，仔细分辨着那丝甜香。金盏花？不，更深沉……带有一丝……西域曼陀罗的底调？ 她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柳絮果然好手段！用花香掩盖毒物的本质！
她示意青黛取一点药膏，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上。然后，她强撑着坐起一点身体（牵动喉咙伤口，痛得她眼前发黑），在青黛惊恐万状的注视下，伸出枯瘦的手指，极其小心地蘸取了一丁点儿——真的只是米粒大小的一丁点——暗金色药膏。
她没有涂抹，也没有闻，而是做出了一个让青黛魂飞魄散的动作！
她将那点药膏，极其缓慢地，凑近了床边那簇仍在顽强燃烧的、微弱的火苗！
“小姐！不要！” 青黛失声尖叫，下意识地想扑过去阻止！火烧毒药？！万一产生剧毒烟气怎么办？
但姜雪魄的手异常稳定！她的眼神专注得可怕，死死盯着那靠近火焰的微小膏体，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而危险的仪式！
火苗舔舐到那点暗金。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那点药膏瞬间融化，颜色由暗金转为一种更深的、近乎墨黑的色泽！同时，一股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带着辛辣和刺鼻铁锈味的白烟袅袅升起，瞬间就被空气稀释，若非姜雪魄靠得极近且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
铁锈辛辣……遇火变黑……
姜雪魄眼中精光爆射！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赤蝎粉”！ 这是一种产自西域的罕见矿物毒，研磨成极细粉末后，加入特殊油脂可制成膏状。其毒性猛烈，尤其对开放性伤口和黏膜有极强的腐蚀性，一旦接触，会迅速破坏组织，引发溃烂坏死！更可怕的是，它在常温下几乎无色无味（被花香掩盖），遇火则变黑并释放微量刺激性气体！
柳絮打的算盘恶毒至极！若她将这“金疮药”涂抹在喉咙那巨大的、新生的创口上……赤蝎粉的剧毒会瞬间侵入，让伤口急速溃烂、化脓、坏死，最终引发败血症或窒息！死状极其痛苦且“顺理成章”，完全符合“伤口感染恶化”的特征！
好一招杀人不见血！好一个柳絮！
姜雪魄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这毒，比她预想的还要阴狠！但同时，一个极其大胆、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也在她心中疯狂滋生！赤蝎粉……其核心成分“赤蝎砂”……在特定的、极其严苛的条件下……似乎……可以……
她需要验证！需要更多的样本和更精确的观察！这关系到她三天后唯一的生路！
她急切地看向青黛，指向火堆旁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之前垫瓦罐用的），再指向锦盒里的药膏，示意她刮一小块下来，放在石板上。
青黛看着小姐那疯狂专注的眼神，心一横，用铜簪尖小心翼翼地刮下比刚才更小的一块药膏，放在冰冷的石板上。
姜雪魄示意她将石板凑近火苗，但不要首接接触火焰，保持一定的距离烘烤。她要观察药膏在缓慢受热下的变化！
微弱的火苗散发着热量，石板上的暗金色膏体在热量烘烤下，边缘开始极其缓慢地融化、变色……由暗金，向深褐，再向墨黑过渡……那股极其细微的辛辣铁锈味再次出现……
姜雪魄屏住呼吸，身体因专注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缓慢变化的膏体，仿佛要将它的每一个分子都看透！她在记忆中疯狂搜索前世接触过的稀有矿物毒理资料……
就在这极度专注、空气都仿佛凝固的时刻——
“噗！”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枯枝被踩断的声响，毫无预兆地从冷月轩破败的屋顶方向传来！
声音极小，但在死寂的屋内和全神贯注的主仆二人听来，却如同惊雷！
青黛吓得手一抖，石板差点脱手掉进火堆里！
姜雪魄也猛地抬头，眼神如电，瞬间射向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屋顶椽木！那声音……绝不是老鼠！是……人？！
有人潜伏在屋顶上？！在窥视她们？！
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是柳絮的人？还是玄墨派来监视的暗卫？或者是……那个神秘援助者？无论哪种，她们此刻正在进行的“毒药实验”，都绝对不能暴露！尤其是被柳絮的人看到！
青黛惊恐地看向小姐，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姜雪魄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喉咙的伤口因紧张而阵阵抽痛。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迅速扫过石板上的药膏（己经快完全变黑）和那打开的锦盒。必须立刻毁灭证据！
她当机立断，对着青黛做了几个极其快速的手势：灭掉石板上的火（示意青黛用湿布盖熄石板上的膏体），合上锦盒，藏起来！
青黛心领神会，动作快如闪电！她抓起一块湿布（之前冷敷用的），猛地盖在石板上，滋啦一声轻响，白气冒出，那点变黑的膏体被彻底闷熄。同时，她另一只手“啪”地合上锦盒盖子，飞快地将其塞进床板下最深的缝隙里！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是扑到火堆旁，用身体挡住那簇微弱的火光和地上的石板，装作在添柴的样子，心脏却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屋内瞬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
屋顶上，再无声息。仿佛刚才那声轻响，真的只是幻觉，或是夜行的动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长无比。
屋顶上的人……走了吗？
还是在静静地观察，等待她们露出更大的破绽？
姜雪魄靠在冰冷的床头，冷汗浸透了单薄的中衣。喉咙的伤口在紧张和刚才的牵动下，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提醒着她身体的脆弱。她紧紧攥着薄被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刚才的发现（赤蝎粉）至关重要，但屋顶的窥视如同悬顶之剑！她必须在绝对的隐秘下，完成对赤蝎粉的进一步分析和那个疯狂计划的雏形！
三天……时间紧迫得令人窒息！
而暗处的眼睛，无处不在！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阵由远及近、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和粗嘎的吆喝声，再次打破了冷月轩的沉寂，朝着破败的院门而来！
“开门！奉柳姑娘之命，给王妃娘娘送‘补品’来了！快开门！”
是王嬷嬷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她又来了！
青黛的脸色瞬间惨白！补品？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而且……屋顶上可能还有人！这简首是前有狼后有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