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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七点刚过，白天的燥热如同被点燃的余烬，依旧在江城的大街小巷闷烧着，蒸腾起粘稠的暑气。然而，位于老城区边缘、毗邻胜利公园后门的“红旗路夜市”，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一瓢冷水，瞬间沸腾起来！
空气是**浓稠的、滚烫的、带着烟火气的喧嚣**。
**油烟！** 这是绝对的主旋律。数十家烧烤摊如同小型火山群，孜然粉、辣椒面混合着油脂在滚烫铁板上发出的“滋啦”爆响此起彼伏！浓白、呛人、带着强烈肉香的油烟如同实质的巨蟒，翻滚着、纠缠着升腾而起，又被闷热的空气死死摁在半空，形成一片低垂的、令人窒息的“油烟云盖”。呼吸间，鼻腔和喉咙立刻被辛辣油腻的颗粒感填满。
**汗味！** 成千上万攒动的人体，在闷热拥挤中散发出的、混合着廉价香水、花露水也无法掩盖的浓重体味。汗珠顺着油腻的额头、脖颈滑落，浸透廉价的T恤衫背心，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微光。
**各种食物混杂的、极具侵略性的气味！** 臭豆腐那“香飘十里”的霸道，铁板鱿鱼浓烈的海鲜腥香，炒田螺的酱料气息，炸串摊飘散的油脂焦香，还有糖炒栗子、烤红薯、水果切块的甜腻……无数种味道在油烟和汗味的基底上疯狂碰撞、混合、发酵，形成一股庞大、复杂、浓烈到化不开的“夜市专属气息”，如同无形的巨浪，冲刷着每一个踏入者的感官。
**噪音！** 更是达到了物理攻击的级别。
“羊肉串！正宗新疆羊肉串！十块钱三串！”
“炒粉炒面！加蛋加肠！”
“凉皮凉面！冰镇酸梅汤！”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清仓甩卖！样样十块！”
摊主的吆喝声如同高音喇叭，带着本地口音的粗粝和穿透力，在狭窄的过道上空激烈碰撞、交织，试图盖过竞争对手。劣质音响播放着震耳欲聋的网络神曲和广场舞金曲，鼓点沉重地敲打着耳膜。食客的谈笑声、划拳声、孩子的哭闹声、塑料桌椅的拖拽摩擦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所有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巨大、混乱、永不停歇的声浪洪流，在油烟弥漫的空气中翻滚、咆哮！
在这片由油烟、汗味、噪音和廉价霓虹构成的沸腾海洋中，靠近公园后门入口处的一个不起眼角落，朝小亮的“事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他的摊位极其简陋。一块褪了色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深蓝色塑料布铺在地上，上面散乱地摆放着他周末跑遍了几个小商品批发市场淘来的“宝贝”——
一堆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着廉价光泽的合金项链、手链、戒指（造型夸张，带着仿水晶或塑料“宝石”）。
几排色彩俗艳、印着非主流图案或英文口号的帆布手环。
十几款造型各异、材质可疑的发卡（蝴蝶结、水钻、动物造型）。
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用途不明的合金小挂件。
塑料布旁边，戳着一个用硬纸板糊成的、歪歪扭扭的招牌，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写着几个张牙舞爪的大字：
**【亮仔潮饰】**
**全场十元！买三送一！**
**不潮不要钱！**
朝小亮本人，就是这简陋摊位最亮眼的“活招牌”和“噪音源”！
他今天特意穿了件荧光绿的紧身背心，搭配一条破了几个洞、裤腿挽到膝盖的做旧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脏兮兮的滑板鞋。脖子上挂着一条能闪瞎人眼的、拇指粗的“钛钢”链子，随着他夸张的动作叮当作响。头发用发胶抓得根根竖起，在夜市昏黄的灯光下油光发亮，活像一只炸了毛的鹦鹉。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朝小亮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煽动性，轻易就刺破了周围嘈杂的声浪。他左手拿着一个廉价的扩音喇叭（己经有点破音），右手抄起一串造型浮夸的、坠着巨大仿水晶骷髅头的项链，在拥挤的人流面前，开始了他的“表演”。
“看看！看看！正宗的哥特风！暗黑系！重金属！摇滚不死！戴上它，你就是这条街（gāi）最靓的仔！最酷的妹！” 他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一边把那串沉甸甸、叮当作响的项链套在自己脖子上，对着旁边一个被油烟熏得油腻腻的、勉强能照出人影的烤鱿鱼摊玻璃柜门，挤眉弄眼地摆出各种自以为很酷的Pose，引得路过几个学生妹掩嘴偷笑。
“哎，美女！别笑啊！” 朝小亮眼尖，立刻捕捉到目标，一个箭步从摊位后窜出来，拦在那几个女生面前，动作灵活得像只泥鳅。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带着巨大蝴蝶结和水钻的发卡，脸上堆起夸张的、谄媚的笑容。
“看看这个！最新韩流！少女心爆棚！纯手工镶嵌施华洛世奇级别水晶！bulingbuling闪瞎眼！” 他把那塑料感十足的发卡凑到其中一个有些害羞的女生面前，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人家脸上，“小姐姐你戴上，保证回头率百分之一千！隔壁班班草见了你都得流口水！十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三还送一！送个同款手链！怎么样？心动不如行动！” 他一边说，一边还试图把发卡往那女生头发上比划，吓得女生连连后退，脸都红了。
女生们互相拉扯着，笑着摇头快步走开。朝小亮也不气馁，对着她们背影还喊了一句：“哎！别走啊！再看看别的！亮仔出品，必属精品！” 随即又立刻转向另一拨刚走过来的小情侣。
“帅哥！给女朋友买个定情信物呗？” 他拿起一对造型极其粗犷、号称“钛钢”的情侣对戒（戒指圈大得能套在拇指上），“看看这个！情比金坚！钛钢打造，永不褪色！象征你们的爱情海枯石烂！买一对，只要二十！还送你们一人一条幸运红绳！保佑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他口若悬河，把地摊货硬是吹成了传家宝，说得那对年轻情侣一愣一愣的，男生似乎有点意动，女生则嫌弃地撇撇嘴，拉着男友走了。
“啧，不懂欣赏。” 朝小亮撇撇嘴，毫不尴尬，立刻又锁定下一个目标——一个带着小孩的中年妇女。“大姐！大姐留步！给小朋友买个平安符呗？” 他拿起一个造型怪异、像龙又像蜥蜴的合金小挂件，“这可是开过光的！大师加持！能辟邪保平安！保佑孩子聪明伶俐，考试一百分！挂书包上，挂钥匙上，贼有面子！只要十块！十块钱买个平安，值不值？”
中年妇女狐疑地看了一眼那粗糙的挂件，抱着孩子快步离开。
推销接连碰壁，朝小亮非但没有挫败，反而像打了鸡血一样，越战越勇！他决定上“才艺”！
“光说不练假把式！亮仔给你们展示展示什么叫真正的时尚达人！” 他把扩音喇叭往地上一放，深吸一口气，双手猛地一拍！
“啪！”
清脆的掌声吸引了附近几个人的目光。
“看好了！” 朝小亮低喝一声，身体猛地一矮，双腿分开，重心下沉，摆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如同相扑选手般的马步！紧接着，他双手闪电般伸出，在塑料布上那堆廉价饰品中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快速翻飞、抓取！
一条粗链子甩上脖子！
一个造型浮夸的戒指套上食指！
几个色彩艳丽的塑料手环瞬间撸上手腕！
最后，他抓起一个带着巨大金属翅膀的、造型极其夸张的恶魔角发箍，猛地往自己那油光发亮的鸡冠头上一扣！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动作快、准、狠，带着一种荒诞的、街头卖艺般的“江湖气”！如同完成了一次滑稽的变装秀！
“嚯——！”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年轻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表演”逗乐了，忍不住发出哄笑和惊叹。
“怎么样？！” 朝小亮顶着那个可笑的恶魔角发箍，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脖子上、手上叮当作响，“这才是最in的混搭风！朋克精神！无拘无束！亮仔独家定制！引领夜市潮流！” 他甚至还学着电视里模特的样子，僵硬地扭了扭胯，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引得哄笑声更大。
他这身“惊世骇俗”的装扮和夸张的表演，确实吸引了不少眼球。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围了过来，嘻嘻哈哈地指指点点。朝小亮一看人多了，立刻来了精神。
“来来来！小哥哥小姐姐们！看中哪个？全场十元！买三送一！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他摘下恶魔角，拿起几个印着“火星文”和非主流图案的帆布手环，“看看这个！个性签名！表达自我！戴上它，你就是朋友圈最独特的崽！” 他又拿起一串带着塑料骷髅头的项链，“这个！暗黑小清新！低调奢华有内涵！绝对吸睛！”
“老板，这个戒指能便宜点不？” 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拿起一个造型粗糙的“钛钢”戒指，问道。
“哎呀，同学！” 朝小亮立刻凑过去，一脸“痛心疾首”，“十块钱还嫌贵？你去商场看看，这种设计感，这种材质，没个百八十块下得来？亮仔这是吐血大甩卖，回馈学生朋友！看你骨骼清奇，是个人才，这样，戒指十块，再送你个同款手链！怎么样？够意思吧？” 他不由分说就把一个同样粗糙的手链塞到男生手里。
男生犹豫了一下，大概是被“设计感”和“送手链”打动了，又或者纯粹是觉得好玩，掏出了十块钱。
“好嘞！谢谢老板！老板大气！戴上它，情场考场双得意！” 朝小亮麻利地收钱，塞货，还不忘送上几句吉利话，脸上笑开了花。开张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几个学生被朝小亮的口才和搞笑表演吸引，加上价格确实便宜，抱着“买着玩”的心态，你挑一个发卡，我选一个手链，很快又成交了几单。朝小亮数着手里皱巴巴的零钱，看着塑料布上减少的“货物”，心里美滋滋的，吆喝得更起劲了，各种“限量版”、“明星同款”、“开光加持”的噱头层出不穷，把几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唬得一愣一愣。
就在朝小亮沉浸在“商业奇才”的自我陶醉中，唾沫横飞地向一对小情侣推销一款号称能“锁住爱情”的同心锁挂件时——
“呜——呜——呜——！”
一阵由远及近、极其刺耳、带着强烈威慑力的**警笛声**，如同冰冷的钢针，猛地刺穿了夜市喧嚣的声浪！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常年混迹街头、对某种特定声音有着刻骨铭心记忆的朝小亮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城管！**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高压电，瞬间击中了朝小亮！他脸上的笑容和唾沫星子瞬间凝固！正在挥舞同心锁的手臂僵在半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涌向头顶，又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猛地扭头，循声望去！
只见夜市入口处的人群一阵骚动！几辆蓝白涂装、车顶闪烁着刺眼红蓝光芒的电动巡逻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粗暴地分开人流，朝着夜市深处快速驶来！车上跳下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表情严肃、手持执法记录仪的城管队员，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两边的摊位！
“城管来啦——！”
“快收！快收！”
“走！走！走！”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在摊贩中蔓延开来！刚才还热火朝天的叫卖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叫骂和手忙脚乱的收拾声！
“我操！” 朝小亮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而惊骇的咒骂！所有的得意、所有的生意经，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生存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展现出了与刚才浮夸表演截然不同的、惊人的爆发力和敏捷！
“哗啦——！”
只见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弯下腰，双手抓住那块深蓝色塑料布的西角，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一兜！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塑料布上那些廉价的项链、手链、戒指、发卡、挂件……如同天女散花般被一股脑地兜了起来！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他根本顾不上什么分类整理，也顾不上会不会压坏，只想在最短时间内把所有“罪证”打包带走！
他两只手死死攥住塑料布打成的巨大包裹，沉甸甸、鼓囊囊的，里面各种硬物硌得他生疼。他像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包，猛地首起身！目光如同雷达般快速扫视，寻找逃生路线！
前方，几个推着铁板烧车的摊主正手忙脚乱地试图调转方向，堵住了去路！左边，是卖糖水的大妈，巨大的保温桶挡道！右边……右边是卖豆花的王大爷！他的小三轮车正好横在朝小亮预想的逃跑路线上！
“让开！王大爷！让开啊！” 朝小亮急得眼珠子都红了，扯着嗓子嘶吼，抱着他那巨大的、叮当作响的包裹，如同蛮牛般不管不顾地朝着王大爷三轮车的缝隙猛冲过去！
“哎哟！小亮你个兔崽子！看着点！” 王大爷被他这亡命徒般的架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挪动三轮车，但哪里来得及！
“砰！哐当！哗啦——！”
一连串巨大的噪音猛然爆发！
朝小亮抱着包裹，侧着身子硬挤的瞬间，包裹的边角狠狠撞在了王大爷三轮车边缘一个装满豆花的不锈钢桶上！
巨大的撞击力！
沉重的豆花桶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向一侧翻倒！
白花花、热气腾腾、如同凝脂般的嫩豆花，混合着淡黄色的糖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倾泻而出！
“哗——！”
滚烫的豆花和糖水泼洒了一地！溅湿了王大爷的裤腿和鞋子！也溅了旁边几个躲避不及的路人一身！
“我的豆花！！” 王大爷心疼得脸都扭曲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朝小亮被这变故也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抱着包裹摔进那摊滚烫的豆花里！他勉强稳住身形，包裹里发出更激烈的、仿佛内部零件散架般的叮当乱响！他也顾不上道歉，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王大爷愤怒的脸和满地狼藉的豆花，更不敢看那几个越来越近的蓝色制服身影！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他咬紧牙关，爆发出吃奶的力气，抱着那个叮当作响、沉甸甸的包裹，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一头扎进旁边一条更狭窄、更黑暗、堆满垃圾桶和杂物的小巷！
“站住！那个荧光绿的！别跑！” 身后传来城管队员严厉的呵斥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朝小亮充耳不闻！肾上腺素狂飙！他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在小巷里左冲右突，跳过地上的污水坑，绕过散发着馊味的垃圾桶，那荧光绿的背心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道醒目的靶子！
身后的脚步声和呵斥声紧追不舍！如同跗骨之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炸开！肺叶如同风箱般剧烈抽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汗水如同小溪，瞬间浸透了他的荧光绿背心，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包裹里的廉价饰品随着他亡命的奔跑剧烈地碰撞、颠簸，发出杂乱刺耳的噪音，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
快！再快一点！
前面！胜利公园的围墙！翻过去就是公园里面！里面树多，好躲！
他看到了希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向那堵不算太高的围墙！
就在他离围墙还有几步之遥，准备起跳的时候——
“嗤——！”
一声刺耳的、带着橡胶剧烈摩擦地面的声音，在他身后极近处响起！
一辆城管巡逻的电动车，如同幽灵般，猛地一个急刹，横在了小巷出口！刺眼的车灯如同探照灯，瞬间将抱着包裹、正准备起跳的朝小亮，和他脸上那混合着惊恐、绝望和汗水泥污的表情，照得无所遁形！
车灯的光柱里，灰尘狂舞。
完了！
朝小亮的心，瞬间沉到了冰冷的谷底！抱着包裹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完了……被抓现行了……罚款？没收？通知学校？他仿佛己经看到张红霞那冰冷的眼神和朱春燕失望的表情……
然而，预料中的呵斥和抓捕并没有立刻到来。
那辆横在巷口的电动车后座上，跳下来一个人影。
不是穿着深蓝制服的城管队员。
那人影逆着刺眼的白炽车灯光，一步步朝他走来。身影有些熟悉。
车灯的光晕勾勒出来人的轮廓——干净的白T恤，深色运动裤，身形挺拔。当那人走近，走出刺眼光晕的边缘时，朝小亮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是**沐风**。
沐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头微蹙着，目光扫过朝小亮满头大汗、沾着灰尘的狼狈脸庞，扫过他怀里那个还在微微晃动、叮当作响的“罪证”包裹，又扫了一眼他身后那条被撞翻的豆花桶和满地狼藉的小巷，最后，目光落在他那双沾满了泥污和疑似豆花残渣的滑板鞋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深深的、混合着无奈、疲惫和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 沐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极轻的、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声，在寂静下来的小巷里，在城管电动车低沉的嗡鸣和远处夜市模糊的喧嚣背景下，却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沉重。
朝小亮抱着他那沉甸甸的包裹，僵在原地。脸上的惊恐和绝望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沐风这无声的注视和那声叹息，冻结成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狼狈和……心虚。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包裹里那些廉价金属饰品，还在不甘寂寞地发出细微的、嘲弄般的碰撞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