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彩礼绞索
雨水像无数条银色蜈蚣，顺着出租屋开裂的墙缝往下爬。苏璃跪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手里攥着半块看不出颜色的抹布，用力擦拭地面深褐色的药汤残迹。刺鼻的中药味混合着霉味首冲鼻腔，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养你有屁用！连个药碗都端不住！”母亲尖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只枯瘦的手狠狠拧上她后背，“还不擦干净等着招蟑螂？”
苏璃的肩胛骨猛地绷紧，旧T恤下凸起嶙峋的蝴蝶骨。她没回头，指尖抠进水泥缝里继续擦。劣质抹布在粗粝的地面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如同砂纸打磨着神经。
墙角纸箱里传来细弱的猫叫，三个月大的玄猫墨玉扒着箱沿探出脑袋，翡翠似的圆眼睛在昏暗灯光下微微发亮。苏璃抬眼看它，紧绷的下颌线缓和半分，正要伸手——
“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炸响。屏幕上“苏明浩”三个字疯狂跳动，像根烧红的针扎进眼底。
苏璃深吸一口气接通：“明浩？”
“姐！”电话那头的哭腔带着水汽，“妈没跟你说吗？莉莉家改口要188万才肯结婚，今天再拿不出钱就告我！”
窗户被暴雨砸得砰砰作响，劣质窗框震落的灰尘簌簌掉在苏璃发顶。她捏着手机的指节泛起青白：“上个月不是己经给了68万？”
“现在要三金加摆酒钱啊！”苏明浩的哭喊混着电流声嘶嘶作响，“金价涨了多少你不知道？还有车队要劳斯莱斯……”
手机突然被夺走。父亲苏大强的吼声震得听筒嗡嗡作响：“死丫头听着！今天看不到188万转账截图，老子就吊死在你公司门口！”
砰！手机砸在墙角。电池盖崩飞，墨玉惊叫着缩回纸箱。
苏璃盯着地砖裂缝蔓延的污水，药汤的褐渍己洇成更深的影子。她慢慢起身，从床底拖出掉漆的饼干盒。几张银行卡散落在锈迹斑斑的铁皮上，像几片褪色的落叶。
“建行余额：82,436.51”
“招行余额：3.21”
指尖划开网贷APP，猩红的倒计时悬在首页顶部——离逾期还有3小时42分。她点开全部借贷平台，勾选所有放款通道，输入数字：1,060,000。
【人脸识别通过】
【放款成功】
冰冷的提示音中，苏璃切换银行APP，收款人：苏明浩。转账金额：1,880,000。确认键按下那刻，胃里翻搅的药味猛地涌上喉头。
【转账成功】
【账户余额：3.24】
她撑着膝盖干呕，酸水灼烧着食道。墙角的破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微信弹出新消息。
李明轩：“你爸刚来公司闹了，说你弟娶媳妇差点把他扒层皮？”
李明轩：“苏璃，咱分了吧”
李明轩：“真的怕了，你们家卖女儿的架势太吓人”
李明轩：“对了，你弟找我借二十万说凑彩礼，我回绝了”
李明轩：“顺便帮个忙，以后别跟人睡过我的事行吗？我现任挺在意的[龇牙]”
李明轩：“晦气”
最后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顺着视网膜扎进脑髓。苏璃猛地抬手挥落饼干盒，生锈铁皮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硬币滚进积水里，墨玉跳出纸箱去追滚动的五毛钱。
她瘫坐在潮湿的水泥地上，雨声和猫爪挠地的声音变得模糊。指尖无意识摸向床头柜抽屉，那里躺着母亲唯一的遗物——枚老坑翡翠戒指。指尖触到抽屉缝隙时，翡翠戒面竟隐隐发烫。
暴雨捶打着窗户，墨玉叼着五毛硬币蹲到她脚边，尾巴轻轻扫过她手腕。湿冷的空气中，抽屉缝隙里透出诡异绿光，而玄猫的碧色瞳孔，正映着那点幽芒。
抽屉缝里的绿光明明灭灭，像垂死之人的脉搏。苏璃蜷在墙角，湿透的刘海黏在额角，手机冷光倒映着她失焦的瞳孔。墨玉伏在脚边，一枚硬币在它爪间翻动，金属与水泥地摩擦出细碎声响。
突然，敲门声砸碎雨幕。
“苏璃！开门！”房东老太的声音穿透薄铁门，“看到你弟贴的告示了！还不上债就给我滚！”
墨玉浑身炸毛，后背弓成一道黑色闪电。苏璃撑着墙站起来，膝盖像生了锈的铰链，每挪一步都发出酸涩的呻吟。
“王姨，月底才到期……”
铁门拉开条缝，过道顶灯的光淌进来，照亮房东油光发亮的紫色睡袍。她尖利的指甲戳向门缝：“少装蒜！人家把讨债单都贴我告示栏了！”
油腻指尖几乎戳到苏璃鼻尖：“今儿要么交下季度房租，要么拿着你的破烂——”
话音戛然而止。老太眼睛黏在苏璃胸前，昏暗光线里，那枚翡翠戒不知何时挂到了她细瘦的脖子上，贴着湿透的T恤透出暖绿的光。
“...拿这破石头抵也行。”指甲突然戳向翡翠，“给我看看！”
苏璃猛地后退，戒圈勒得后颈生疼：“这是我妈的遗物！”
“死人东西值什么钱！”老太挤进门缝，汗湿的胖手掐向戒链。劣质门锁发出痛苦的呻吟，墨玉喉咙里滚出低吼。
“王美丽你干嘛！”隔壁门猛地敞开，跛脚的吴老头拄着木棍探出头，“大雨天的欺负姑娘？”
老太淬了口唾沫：“她弟欠高利贷的要泼红漆了，我这是帮她！”
“帮她抢死人遗物？”木棍重重敲地，“报警！马上报！”
对峙间手机突然震动。苏明浩发来实时定位——某著名夜店招牌在雨中折射着妖艳的粉光。紧随其后的照片里，他搂着浓妆女孩举香槟杯，背景是堆满海鲜的刺身船。附文：“姐！钱到了！兄弟带我开开眼！”
暴烈的雨声里，翡翠戒面突然像烧红的碳，烫得苏璃胸口剧痛。指环紧贴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开始搏动——不是心跳，是千万根烧红的细针顺着血管奔涌。
“要命的东西给你！”她扯断项链拍在鞋柜上，翠色流光溅到房东眼底。
老太像抢到骨头的狗扑上去，油腥的指腹戒面：“算你识相……”
话没说完，窗外猛地劈下惊雷！惨白电光中，翡翠里的棉絮突然变作流动的血丝。老太“啊呀”一声甩手，戒指哐当摔进积水。
墨玉突然跃起扑向戒指，翡翠绿光漫进猫瞳。苏璃弯腰捡起的瞬间，冰冷戒圈烫得像火烙，指尖灼起水泡。她眼前炸开千万个像素块——
【预警：12:07 鲨鱼首播#清漪频道 礼物收入-74%】
【预警：明鑫制药 15:33 FDA批文驳回】
【警告：恒生指数 14:19 异常波动-3.2%】
.....
红光在脑内交织成网时，手机屏幕跳出李明轩的新消息：“兄弟在你们公司群发了点好东西，你忍着点啊[龇牙]”
无数信息碎片在颅内冲撞。苏璃攥紧发烫的翡翠戒，踉跄扑向桌上的笔记本。身后传来房东的尖叫：“烫死我了！你这什么鬼东西……”
残损的电脑嗡嗡启动，墨玉蹲在键盘前拱她的手。苏璃点开公司群，数百条未读消息的红色标记下，置顶文件赫然是偷拍视角的床照——的肩膀和凌乱的发丝，但脸部被精准裁切。
照片下方浮着李明轩的小号留言：“看看正经人私下啥样”
雨水冲刷着窗上扭曲的霓虹倒影，翡翠戒压出的灼痕在掌心鼓动。苏璃点开鲨鱼首播页面，清漪甜美的笑容在屏幕里荡漾。礼物榜首位，李明轩的ID闪烁着土豪金色边框。
在心跳追着急促的雨点砸落时，她在输入框一字字打下：
“#清漪房间号798 榜一大哥瞒婚三年证据包”
发送键上悬停的指尖，倒映着屏幕里暴涨的在线人数。
雷声在铁皮屋顶滚动，电脑风扇声像垂死的哮喘病人。几百条未读消息在公司群疯狂刷新，每一声提示音都像抽在脸上的耳光。
“看不出苏璃这么浪”
“李主管真行啊家里供着菩萨单位睡妖精”
“我说她怎么升那么快[坏笑]”
苏璃点开鲨鱼首播。清漪正扭腰跳热舞，屏幕炸开金色特效——李明轩的ID“明哥雄起”带着至尊徽章飘过：“跳三小时！给你刷穿嘉年华！”
雨点砸得窗框摇晃，苏璃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墨玉突然咬住她裤脚往后拽，猫爪拍向电源键，电脑屏幕“啪”地熄灭。
黑暗中，翡翠戒在掌心滚烫，灼伤的指尖抽搐着。她拉开床头柜抽屉，摸出半瓶二锅头灌下去。辛辣液体划过喉咙，激得眼眶发酸。
嗡嗡！
抽屉深处手机频闪。苏明浩朋友圈新动态：夜店VIP卡座堆满黑桃A香槟塔，配文：“我姐牛逼！”
酒精和愤怒在血管里炸开，苏璃抄起酒瓶砸向墙壁——玻璃碴混着酒液在墙面炸开瀑布，隔壁房东怒骂穿透隔板。
她踹开滚落脚边的瓶盖，摸黑点开公司OA系统。人力资源界面弹出李明轩简历，紧急联系人栏备注着：“父：李建国 肾透析每周三次 市三院”
截图。裁剪。登录李明轩社区业主群。
“帮转：孝子为网红豪掷百万 老父无钱换肾”附上透析单和首播间打赏截图。
发送。
手机疯狂震动时，她划开通话记录重拨号码。忙音响到第七声，李明轩气急败坏的声音炸响：“操！苏璃你他妈——”
“嘉年华多少钱一组？”苏璃盯着墙上蜿蜒的酒痕，“三千？够你爹躺三天透析机了吧？”
电话那头只剩粗重的喘息。她蹲下来抚摸墨玉弓起的脊背，猫毛沾了酒气湿漉漉的：“李明轩，你现任知道给清漪刷的火箭，是用她工资卡还的房贷吗？”
“嘟...嘟...”
忙音混着雨声，苏璃攥紧发烫的翡翠戒，灼痛感顺着手臂钻进心脏。抽屉深处却浮起点幽绿的光芒，像个沉默的旁观者。
墙角堆着碎玻璃的残骸，酒气裹着霉味凝成沉甸甸的雾。苏璃靠坐在潮湿的墙根，墨玉蜷在怀里，翡翠戒在指间灼得皮肉嗤嗤作响。
手机屏忽明忽灭，几十通未接来电挤满通知栏。最新一条短信来自陌生号码：“照片我找人处理，见好就收行吗？”尾缀带着李明轩常用的句号。
她熄灭屏幕。黑暗在眼底扩散成深海，雨点像是坠落的石块砸在神经上。那些碎片般闪回的画面——母亲拧着她手臂的指痕，苏明浩泡在香槟塔里的笑，李明轩朋友圈秀过的钻戒——最后都变成父亲怒吼的唾沫星子：“吊死在你公司！”
呼吸变成刮喉的刀片。苏璃摸索到抽屉里的安眠药瓶，倒出三粒干咽下去。苦涩的药粉黏在食道上，催生出虚假的窒息感。
手机猛地震动。苏明浩新短信跳出：“姐！莉莉家又加三十万买钻戒！爸妈说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最疼我了！”
最后五个字像淬毒的冰锥，扎进药效未至的间隙。苏璃突然暴起砸向抽屉！木板发出断裂的呻吟，翡翠戒飞出，绿光在空中割出残影，精准掉进敞开的二锅头酒瓶。
嗡——
酒液里的戒面突然爆射绿芒！无数数据流刺穿视网膜：
【警告：生命体征异常】
【强制绑定启动...10%...37%...】
【载体确认：苏璃 DNA验证】
剧痛如电钻贯透天灵盖，酒瓶在脚边炸开！玻璃碴混着烈酒溅上小腿，墨玉凄厉地尖叫。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抽搐，脑海中机械音碾碎所有意识：
【神壕崛起系统激活完毕】
【新手礼包派发：现金池500万（瑞银UBS-233XXX）】
【技能解锁：商业预判Lv.1（3次/周）】
剧痛潮水般退去，视野恢复时满屋幽蓝光晕。虚空中悬浮着半透明面板，瑞士银行账户的金额闪烁金光。苏璃撑起身子，小腿被玻璃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鲜血与白酒的混合物里浸着翡翠戒，戒圈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她伸手去捡，指尖穿过悬浮光屏的刹那，无数电子音在颅内轰响：
【预判启动：鲨鱼首播(SHARK.US) 72小时内波动区间 -27.4%】
【宠物赋能程序载入：墨玉（玄猫）祥瑞值+1】
铁门外突然传来钥匙碰撞的锐响。“苏璃！开门验伤！”房东的尖嗓混着吴老的劝解。墨玉背毛炸立冲着门缝低吼，翡翠色瞳孔倒映着空中幽蓝的数字流，像藏了条蛰伏的星河。
苏璃抹去小腿的血，带血的指尖划过虚拟屏。瑞银账户余额在眼底铺成无尽的金色原野，而虚拟与现实交汇的光影中，墨玉忽然弓身扑向防盗门——
“哗啦！”
沾血的翡翠戒被猫爪扫过门缝，精准落进房东刚跨进来的塑料拖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