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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归墟的海面漂浮着千年不化的碎冰，每块冰晶里都冻着前朝的烤饼渣，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周楚墨蹲在船头咬着冻硬的烤海带，咸涩味混着海风灌进喉咙，忽然想起凌仙镇码头的烤饼摊 —— 王婶儿总说归墟的海风能把饼烤得格外酥脆。
“楚墨，看好了。” 苏明雪的水罗盘浸入海面时，青铜缠枝纹突然流转金光，映得她耳后朱砂痣如同一粒坠入深海的火星。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海平面下的阴影 —— 那是沉船墓的轮廓，锈迹斑斑的齿轮与上古云雷纹交缠生长，宛如巨兽肋骨。
跃入冰冷海水的瞬间，楚墨的破棉袄立即吸饱了水分，沉甸甸地坠着他下沉。但掌心的残片却烧得发烫，仿佛要融化周围的海水。他游过一具刻着 “永和三年” 字样的沉船，船舷缝隙里嵌着半块烤饼 —— 饼面上的焦纹竟与《烤馕歌》的 “醒面诀” 图谱吻合。
“是七秀坊的标记。” 苏明雪的水袖卷着气泡游来，指尖点向船舵上的缠枝纹，“每代守鼎人都会用烤饼渣留下暗号。你看这齿轮缝隙里的绣线，是我母亲那代弟子的艾草香。”
楚墨恍然大悟。那些被徐方士视为 “神器纹路” 的云雷纹，实则是烤饼炉的网格；齿轮间的凹痕，分明是揉面时留下的指印。他默诵《烤馕歌》步法，“前趋步，后扫堂” 的节奏与游水摆臂完美契合，脚尖点过锈迹斑斑的桅杆时，木雕上的铸剑师剪影突然发出微光 —— 那是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残片照亮青铜绞盘的刹那，楚墨瞳孔骤缩。绞盘上的蝌蚪文竟与《烤馕歌》尾段 “面儿是土，火是胆” 完全重合，而盘中央的凹槽，恰好能嵌入他的剑坯。当剑刃没入凹槽的瞬间，海底突然沸腾，无数气泡裹挟着锈水升起，形成一道模糊的人影。
“爹？” 楚墨的惊呼在水中散成气泡。父亲周铁铮的虚影手持擀面杖，围裙上还沾着烤饼屑，与记忆中铸剑炉前的背影重叠。“楚墨，还记得小时候揉面吗？” 虚影的声音混着海浪的低频震动，“真正的开天锤，不是蛮力砸山，是像揉面一样 ——”
擀面杖落下，竟在水中击出一道透明的气浪。楚墨忽然想起七岁那年，他因揉面太用力被面团溅了满脸白粉，父亲却大笑说：“这叫‘麒麟吐珠’，是用巧劲震退敌人。” 此刻他挥起剑坯，以 “三揉三摔” 的节奏敲击绞盘，每一击都带着烤饼出炉时 “叮当” 的韵律。
青铜绞盘应声裂开，内部刻着的 “护民” 二字暴露无遗，字缝里嵌着的七秀坊绣线己褪成灰白色，却依然坚韧。苏明雪的水袖卷来护民符，符上 “五谷丰登” 的针脚间，隐约可见凌仙镇绣娘李大姐的笑脸 —— 她曾用这符换过三个烤饼。
十二面齿轮战旗破水而来时，楚墨正用剑坯撬下绞盘碎片。战旗上的 “天命” 二字被海水泡得发胀，却遮不住旗角露出的粗麻纹路 —— 那是七秀坊烤饼筐的边角料。徐方士站在战旗中央，齿轮护腕反射的冷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周楚墨，你以为靠市井小聪明就能破我大阵？” 他挥手间，战旗突然展开，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齿轮机关，“这归墟九阙阵，是用九鼎残片与万年楼机括合铸！”
楚墨瞥见战旗边缘挂着的烤饼碎屑，忽然笑出泪来 —— 徐方士恐怕不知道，那些碎屑里藏着七秀坊的 “撒料式” 暗器。“老鬼，你的战旗该换厨子了！” 他挥剑坯指向海底火山，残片与地心热气共鸣，岩浆顺着海沟喷涌而出，瞬间将海水蒸成白茫茫的雾气。
苏明雪甩出七盏琉璃灯，灯影里的耕织图与蒸汽碰撞，在空中织出烤炉形状的光盾。“楚墨，唱！” 她的水袖翻飞出绣针，针尖沾着从烤饼渣里提炼的艾草粉。
芝麻花椒手中撒，风卷残云笑哈哈 ——”
二人同声唱起《烤馕歌》，绣针如撒料般穿透战旗，精准钉入齿轮的 “风门” 位置 —— 这些要害竟与烤炉通风口、铸剑炉风门的设计如出一辙。楚墨借火山热气横扫剑坯，齿轮战旗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天命” 二字如烤焦的饼面般剥落，底下的 “护民” 字样被岩浆照得通红。
海水清澈如镜时，禹王碑的虚影从海底升起。楚墨望着碑面的铸剑图，喉咙突然发紧 —— 父亲挥锤的背景里，百姓们捧着烤饼、举着绣绷、扛着犁头，熔炉中沸腾的不是铁水，而是千万个 “民安” 的祈愿。“淬火需百姓之泪，锻打需众生之念” 的刻字下方，画着烤饼炉与铸剑炉的重叠图案，炉台上还摆着半块烤饼。
“原来九鼎的精魂，从来不是金属。” 苏明雪的水袖拂过碑面，琉璃灯的光映出她的眼眶。深海中浮起无数光点，凑近细看，竟是用烤饼渣、绣线、稻壳写成的祈愿：“出海平安”“多打鱼虾”“赌坊少输点”—— 每个光点都浸着人间烟火气。
光点汇聚成九鼎虚影，鼎身纹路不是龙蛇，而是烤饼的网格、绣绷的经纬、犁头的弧光。当九鼎虚影与苏明雪的缠枝纹、楚墨的剑坯焦纹重合时，海底岩刻突然显形 —— 那是个巨大的 “民” 字，笔画间填满了烤饼碎屑与百姓的指纹。
苏清禾的琉璃灯穿透雾霭时，七秀坊的绣娘们正用金丝修补战船。“总坛在瀛洲岛，” 她的绣鞋踩过漂浮的齿轮残骸，“但你们得先换身行头 —— 楚墨，你的棉袄在海底漏出的热气，能烤熟整条鲸鱼。”
楚墨扯了扯浸满海盐的衣襟，破洞里露出的烤馕袋竟沾着星砂，在水中闪着细碎的光。“这可是上过归墟战场的‘麒麟战衣’，” 他笑着抖落衣角的铁锈，“再说了，破洞越多，越方便藏烤饼。”
苏明雪翻着白眼甩出绣绷，金丝如活物般穿过他腰间的破洞，三两下织出个烤饼图案：“瀛洲岛的烤海鱼要是被你熏跑了 ——”
“就用你的护民符当调料！” 楚墨剑尖挑起一块随波逐流的烤饼渣，饼面上的焦痕竟隐约成 “赢” 字。远处，归墟的浪涛卷着齿轮残骸退去，露出海底的 “民” 字岩刻 —— 那是千万年来，百姓用烤饼香、绣线情、犁头劲刻下的江湖真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