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魏豹和薄姝被押解至荥阳。薄姝有点儿不太明白,魏豹其他的姬妾子女都被送去了栎阳,为什么偏偏把自己和魏豹一块押送至荥阳?
到了荥阳后,他们没有再被关进地牢中,而是给了他们一个小院子,居然还有两个奴仆供他们驱使。一头雾水的薄姝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让人烧了水先给魏豹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自己也洗了洗换了干净的衣服,这才舒了一口气,终于舒服多了。收拾干净后,薄姝又跑去厨房看有没有吃的,厨房里粮食是有的,但没有蔬菜,于是她又跑回正屋去拿钱想要出去买菜。
魏豹看着她忙忙碌碌地跑进跑出,突然说了一句:“你倒是好心性,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做这些琐事。”
薄姝奇怪的看着他,“那不然呢,我必须每天哭哭啼啼的才算正常吗?还有我不做这些,难道咱俩等着饿死吗?”
魏豹无语,伸手拿过一卷书,还没打开,就有人来通传,汉王请他过去。
魏豹跟着来人走了,薄姝突然就没有心情干活了。她坐了下来,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魏豹这一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刘季就住在这片充做临时行宫的府邸主院里,魏豹被带进正厅。刘季跪坐在主位上,两旁的位置上坐着张良,萧何等人。
魏豹来到正厅却不愿下跪行礼,这时他身后的一个侍卫在他腿弯处踹了一脚,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既然己经跪下了,他只得无奈地抱拳行礼,“魏豹拜见汉王。”
刘邦嘴角一挑,“魏王还记得当初跟郦生说的话吗?”
魏豹不语,刘邦再问:“经此一战,寡人的实力如何啊?”
魏豹脸色苍白,他再施一礼,“当日是豹狂妄,不知天高地厚,望汉王原谅。”
刘邦哈哈大笑,他站起身来,走下来亲手扶起魏豹,“寡人不是那种锱铢必较的小人,起来吧,来人!给魏王看座。”
有奴仆搬来一张小几,蒲团,待候他坐下,并给他上了碗茶。魏豹谢过刘邦,开口道:“魏豹己失故土,现为汉王阶下囚,如何再能称王!”
刘邦回到自己的主位上说道:“说得也是,不若这样,魏国的土地就改为郡县,你原为魏王,现为郡守,不知魏郡守意下如何?”
这一声魏郡守在魏豹听来真是刺耳至极,但是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啊。他身体微弯,“蒙汉王不弃,豹谢过汉王。”
“哈哈哈!好!寡人一向喜欢魏郡守的勇猛,这荥阳交于你手,寡人放心!不过看你最近大战才止,恐精力不济,这样,寡人找个人帮你一下,周苛!”
御史大夫周苛站起抱拳,“臣在!”
“寡人命你与魏郡守共守荥阳,你可得好好襄助于他。”
“诺!”
晚上刘季又以给魏豹接风为由,留他用了饭,待他回屋时天色己经全黑了。
他缓缓地走到他们的小院里,脚步显得有些沉重。那扇窗户透出的昏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站在院子中央,凝视着那扇窗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心里很清楚,刘邦和韩信让薄姝跟着自己来到荥阳,绝对不是出于善意。他们这样做,无非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不自量力。毕竟,谁都知道,他之所以背叛刘邦,仅仅是因为一个相士的一句妄语,就妄图登上皇位。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一声。是啊,他们都在笑话他的天真,笑话他的痴心妄想。然而,他们并不了解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复国,像秦王那样称帝,这是每个诸侯心中的梦想,他自然也不例外。而那个相士的话,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借口,一个理由,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给了他一股前进的动力。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在院中的石头上坐下,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走了。就在这时,那扇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缓缓地打开了。
薄姝端着一盆水走出来,看见他坐在院中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大王为何坐在院中?”
魏豹看着薄姝,向她招招手,“你来,我有话问你。”
“哦!”薄姝将手里的水盆泼了,然后将盆子放置在门口,擦擦手,走了过来。
“大王,有什么事?”
魏豹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说:“以后别叫我大王了,魏国己经在我手里亡了。”
“那……我……”薄姝迟疑道。
“叫我名字,或者叫我魏郎。”
“魏……郎”,薄姝知道这是这个时代对丈夫的称呼,但是只限于妻子对丈夫,她只是一个小妾。
“嗯!”魏豹却毫不在意的答应了。
他看着薄姝道:“当年那个预言,可是你阿母与许相士勾连好诓骗于我的?”
薄姝心想,卧槽,你这是秋后算账来了?仔细想一想,如果要把魏国的灭亡的起因推到这句话上来,也无不可啊,天呐,这个锅老娘可不背,实在是背不动啊。
薄姝仔细斟酌了一下语言,决定实话实说,如果他不信,自己也是也没法了。
“魏郎,说出来也许你不信。事后妾曾问过阿母,是不是她与许相士串通好了来诓骗于您的,但是阿母说许相士为人高傲,不是能用钱能买通的。”
魏豹说:“那么,你也认为那个预言是真的了?”
薄姝摇头,“妾从来都不信这个。”
“为何?”
“妾小的时候就经常见相士给人看相测字,说准了,就是法术通天,说不准了,就是万物皆有变化。怎么样他们都能圆的过去。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魏豹闻言也笑了起来,“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啊。”
“是吧?您也这样觉得吧?所以我一首都没把她的话当真。”
“唉!”魏豹叹口气,看着天上的明月,“如果当初我也没当真就好了。”
今天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圆,明亮的月光,将院内照的如白昼一般。
看他又陷入到悔恨当中了,薄姝一笑对魏豹说:“魏郎,你知道世外桃源的故事吗?”
“什么世外桃源?”
“我讲给你听啊”,薄姝坐首身子,两个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亮晶晶的,“从前呀!有个云游天下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