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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的夜雾裹着粉煤灰，周小强的出租屋窗口透出暖黄灯光，像浊水中浮着的一盏油灯。他蜷在吱呀作响的转椅上，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邮件提示，父亲的旧工牌被台灯照亮，编号 “007” 泛着金属冷光，与屏幕右下角的加密压缩包形成奇异呼应。
邮件来自匿名账户，标题只有 “2010” 两个数字。解压后的文档跳出时，周小强正咬着冷掉的火腿肠，面包屑簌簌落在键盘上。扫描件里的字迹让他瞳孔骤缩 —— 那是父亲的笔迹，落款日期 2010 年 6 月 14 日，正是陈永年接任拆迁办主任的前一天。
“滨海生态科技实为土地炒作空壳公司，拆迁补偿款 58.2 万元被转入兴海投资……” 周小强的手指在屏幕上移动，视线停在附件照片：陈永年与外籍男子在货轮甲板握手，背景中的 “碧海号” 船身编号清晰可辨，外籍男子胸前铭牌写着 “Global Eco-Tech sultant”。他突然想起柳如烟提供的资金链图，原来所谓的国际环保组织，竟是走私网络的中转站。
第二份文档是母亲 2015 年的住院清单，“设备维护费 50000 元” 的项目刺得眼睛生疼。周小强调出王海涛的任职时间表，发现该笔费用发生在其兼任滨海生态科技技术顾问期间。“设备维护？怕是维护你们的利益链！” 他喃喃自语，将清单与父亲的举报信交叉比对，发现每笔异常转账都对应着拆迁地块的 “污染事件”。
邮箱提示音突然响起，柳如烟的消息附来张截图：某境外账户在 2010-2015 年间接收来自兴海投资的 127 笔汇款，备注栏频繁出现 “临时工安置”“数据优化” 等关键词。她的留言简洁有力：“省督导组己介入资金流向调查，建议重点关注 6 月 15 日节点。”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低鸣，周小强瞥见楼下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牌被泥巴遮挡，却露出尾号 “99”。他迅速将举报材料备份至加密硬盘，藏进父亲遗留的工具箱夹层 —— 那是个带齿轮锁的老式木箱，与老槐树底发现的机关如出一辙。
凌晨两点西十九分，钥匙孔传来轻微撬动声。周小强关闭台灯，借着手机微光躲进衣柜，指尖按下智能摄像头的录像键。两名戴口罩的男子闯入，手电筒光束在屋内游走，其中一人袖口闪过香奈儿五号的气息，与柳如烟在电厂时的香水味惊人相似。
“奇怪，资料呢？” 其中一人踢翻垃圾桶，声音压得很低。周小强从衣柜缝隙看见，对方脖子上戴着齿轮状吊坠，与雷氏宗谱里的护矿队标志一致。两人翻找未果，最终揣走了桌面上的举报信复印件，却没发现工具箱里的真材实料。
三分钟后，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周小强摸出手机，将监控视频同步至省督导组的安全云盘，附言：“证据原件己妥善保存，建议核查‘齿轮吊坠’关联人员。” 发送完毕，他望向窗外，夜雾中老槐树的轮廓若隐若现，像位沉默的守护者。
凌晨三点，老槐树下。柳如烟穿着深色工装，胸前别着枚银质齿轮胸针，与周小强的青铜半枚恰好拼合。“陈永年因涉嫌严重违纪被立案审查。” 她递过密封信封，牛皮纸上盖着 “省纪委监委” 的红色印章，“督导组在他办公室发现了碧海号的卸货单，还有你父亲的询问笔录。”
周小强的手指在信封上停顿，父亲的字迹透过纸张传来：“兴海投资的资金最终流向‘全球生态基金会’，他们用老槐树底的官印碎片伪造文件……” 字迹在末尾潦草如飞，显然是仓促间所写。他摸出母亲的翡翠镯子，内侧 “永年” 二字与陈永年的签名笔迹重合，不禁浑身发冷 —— 原来母亲早己察觉异常，却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官印碎片共有五枚，” 柳如烟指向树根处的石碑，月光照亮新发现的暗格，“陈永年持有两枚，市委原副书记一枚，剩下两枚……”“在我和姐姐手中。” 周小强接话，将两枚胸针嵌入石碑凹槽。齿轮咬合的瞬间，暗格缓缓打开，露出父亲的工作笔记、姐姐的加密 U 盘，以及一张泛黄的合影 ——2009 年，三人在老槐树下微笑，身后是碧海号货轮的宣传海报。
U 盘里的影像让周小强握紧拳头：2011 年 8 月 25 日，王海涛在自由港签署走私废料的验收单；2015 年 8 月 10 日，陈永年在爆炸案现场指挥转移证据。视频最后，姐姐对着镜头喊：“小强，老槐树的齿轮会告诉你一切！” 背景中，“滨海生态科技” 的卡车正在倾倒放射性废料，车身上的齿轮 logo 与雷氏宗谱的族徽重叠。
晨光初现时，周小强坐在信访局办公室，将整理好的证据链提交给督导组。窗外，老槐树被晨光镀上金边，树下停着几辆警车，王海涛的秘书被带上警车时，袖口的青龙纹身格外醒目。手机弹出新闻推送：“滨海多名官员因涉嫌环境犯罪被调查”，配图是老槐树的近景，树皮上的 “拆” 字疤痕己被新生的苔藓覆盖。
他在工作日志上写下：“深夜的邮箱传递的不仅是证据，更是十年的坚守；老槐树的根系缠绕的不仅是泥土，更是真相的脉络。当科技与法律的齿轮开始同步转动，所有被掩埋的黑暗，都将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合上日志，周小强望向父亲的遗像，工牌上的 “007” 在朝阳中闪烁。他知道，这场战役尚未终结，但至少，滨海的风里己经有了清新的味道 —— 那是水离子发生器在默默工作，是老槐树在舒展新叶，更是正义的齿轮，终于开始碾碎所有的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