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出事了吧。”
徐否觉得不会。
骆厦非常惜命,不会因为她而伤害自己。
而且骆厦爱钱,爱荣华富贵。
他太珍惜自己了。
半个小时后,骆厦出来了,面色如常。
他眼尾有些发红。
但大体和没事人一样,声音平静,仿佛他没有狼狈地祈求,也没有跪在地上哭泣,更没有被人顶了腹部。
他诡异地沉默着。
“有些时候人不发疯,还更可怕,”夏鸥跪在地上铺被子,低声咕哝了两句,“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任浙嫌弃他铺的被子。
“这一个角那一个角都皱起来了,铺平啊!”
“不要。”
徐否在帮钟祁打地铺。
两个人话不多。
“你看徐否和钟祁都弄好了。”任浙立马用别人家的孩子来激励夏鸥。
夏鸥:“哈?”
他翻了个白眼,说:“关我什么事。”
虽然话这么说,但他还是瞄了徐否一眼,看她把被子铺得整整齐齐,他伸手把叠起来的被角拽了出来,拍平。
任浙欣慰:“好孩子。”
“滚!”
夏鸥拿着枕头暴起,把任浙摁在地上打。
白小温把行李箱拉进房间,整理东西。
徐否进来了,听到白小温问她:“你们两个这样和以前有什么差别?”
她扭头,看向白小温。
白小温在摊开的行李箱里找睡衣,边说:“我看你们谈恋爱也不黏糊在一起,不太像正常情侣。”
徐否好奇:“正常?”
她虽然和夏鸥谈过恋爱,但应该也不算正常的恋爱。
“什么是正常,”她问,“你谈过恋爱?”
白小温嗤之以鼻:“我没谈过,男人有什么好的?但我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当了情侣能和以前一样吗?肯定会黏黏糊糊,你和钟祁‘谢谢’来,‘谢谢’去,这么客气,在家里也这样?”
白小温明明自己才十九岁不到,却立志于给二十七岁的徐否当爱情军师。
徐否:“你这些都从哪儿看来的?”
“小说吗?”她问。
白小温:“我选秀的时候,听练习生姐姐们讲的,都是实战经验好吧。”
徐否郑重地思考了一会。
“……可我不喜欢黏糊。”她下了判断。
她喜欢亲近钟祁,可能会咬他,抱他,也可能更亲密。
但不是每时每刻。
徐否喜欢有个人待在身边,但不是想和他说话,也不是想和他玩,仅仅是那个人在她身边就够了,各做各的事情,但有时抬眼,就能看到他在那里。
跟她存在于一个空间就行。
一盆植物,一头鲸鱼,一个人,就像钟祁那样。
不过这些不需要和白小温分享。
徐否认真地说:“你不用因为愧疚而担心我的生活。”
白小温背对着她,背影有些僵硬。
“谁要担心你?”她语气邦硬,“我只是八卦,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
说完,她举起睡衣,不耐烦地说:“我要换衣服了,你转过去。”
徐否转过去。
“我会过得很好的。”她轻声说。
白小温骂骂咧咧。
“谁管你。”
晚上是节目组安排的睡衣派对环节。
所有嘉宾换好衣服,围成一圈,坐在客厅中央。
“嗯……”
坐在一起的徐否和钟祁面对所有人的目光,面色如常。
徐否:“怎么了?”
作为总导演的秦强两眼放光。
“两位老师的睡衣……”他己经想到要上多少热搜,能获得多少曝光量了。
徐否和钟祁对视一眼。
他们的睡衣买的是一个品牌。
徐否觉得钟祁挑的衣服都质感柔软,摸起来很舒服,所以她也跟钟祁买了一个品牌的睡衣。
而且,他们确实是情侣关系。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没认同,也没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外界的评价,也不在乎他人的想法。
就和晒被子一样,天气好的时候,路人抬头看一眼,如果眼力好,就能看到被子上的爱心花纹。
看不到就算了,晒被子也不是为了让别人看,而是为了两个人能睡得更暖和。
“这,这——”
秦强怕自己弄错了。
毕竟全网想要这一对在一起的人太多了,但同时,徐否和钟祁毕竟有工作关系,越过工作关系产生感情,外界对徐否又会产生不好的印象。
他又忽地倒吸一口气,看向骆厦。
这不得把骆厦气疯了?
骆厦低垂着眼,神色极其冷漠。
他捂住腹部,轻轻揉着,说:“这个品牌睡衣做得好,不小心会撞衫也很正常。”
这个说辞足够解释一切。
而徐否又是一个足够有边界感,足够体面的人,她不会当众公布自己与钟祁的关系。
因为徐否和钟祁还是工作关系。
在工作中,徐否不会越界。
就像徐否从来不会在外界提起她和骆厦的过往。
骆厦算准了一切。
他暗暗地挑拨离间。
徐否却静静地看向他。
骆厦心一慌。
他听见徐否说:“不是不小心。”
钟祁:“嗯。”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开始一件大事前做热身动作,身体重心移到支撑身体的右手,身体完全倾向徐否,衣料触碰。
他们连在了一起。
如果要抠图,他们两个要被一起抠出来。
肢体在说:“我们在一起了。”
徐否把枕头放在膝盖上,跟回答晚饭吃了什么一样随意:“我们在一起了,所以睡衣是一起买的,不是不小心。”
众人瞠目结舌。
秦强:“啊?”
他跳了起来,瞪向徐否:“啊?”
不要用一种“你们反正己经知道了”的语气说出这种爆炸信息啊。
还有,睡衣现在还重要吗?
想解释两个人的睡衣为什么一样,要多少借口有多少借口。
“……”
这种氛围下,该说什么?
恭喜吗?
秦强看向骆厦。
骆厦脸色煞白,呆若木鸡。
这可是骆厦的庆功宴,现在成什么了?
秦强又看向夏鸥。
他学长作为前男友又该怎么办?
这是什么修罗场?
秦强犹豫了一会,问:“你们是打算在节目上公开吗?这个镜头要播出去吗?”
徐否:“公开什么?”
秦强:“你和钟老师的关系。”
“嗯?”
徐否觉得无所谓。
她想,公开不公开都无所谓。
徐否看向钟祁。
钟祁在这方面跟她达成了一致:“嗯。”
马副导一把把秦强拽了回去:“让观众猜不是更好?朦朦胧胧才有嗑的意义,暧昧期是最好嗑的,你傻吗。”
秦强:“可是……”
说起来,为什么是钟祁和徐否?
他嗑的是徐否和任浙啊。
此时,一股原始的记忆涌入秦强的脑中。
他想起来,钟祁好像在上一期节目中说:“我喜欢徐否。”
而他说了什么?
【“钟老师!任老师玩过这一套了,你不准再用!”】
【“钟老师不能用这种‘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的手段糊弄人。”】
秦强猛地捂住脸颊,无声尖叫。
他堂堂导演!
居然!
带头嗑错了!
马副导看着秦强像失去了梦想一样灰暗下去,说:“起来继续组织活动了,嘉宾老师们都在等你。”
嘉宾老师们其实没在等他。
白小温正在震撼。
不是说好不喜欢黏糊吗?
这算什么?算她信了徐否的鬼,活该吗?
任浙则揉了揉眼。
他觉得自己在看快节奏的短剧,一集一个剧情。
第一期节目,这两个人还相敬如宾,第二期节目,还只是有点暧昧,为什么第三期节目就堂而皇之地穿上了情侣睡衣?
现在还说“在一起了”?
是他拉进度条太快,错过了什么剧情吗?
他又心惊。
徐否把骆厦解决好了?
任浙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骆厦。
——显然没有。
他闻到了硝烟的气味。
但想一想,在他眼中的徐否和钟祁又确实非常搭配,两个人乍一看,一个冷淡,一个温和,完全不会搭在一起,但蛋糕配叉子,又是相当合理。
任浙扬起他的微笑唇,说:“恭喜。”
夏鸥:“啧。”
他的心情比在场任何人都复杂。
作为唯一的前任,他比任何人都接近徐否,更能体会作为【对照组】的感觉。
他完全不知道徐否还会这样当众宣布自己的恋情。
还有情侣睡衣?
不是说没必要吗?
跟他谈的时候怎么就那么人机?
夏鸥自嘲地苦笑了一声,那声轻笑都没来得及溢出嘴唇,舌头抵住上颚,就把声音拦住了,一块咽了回去。
他向后仰,长长地叹一口气,无语道:“搞什么啊,秀恩爱吗?”
说着,夏鸥又瞪了秦强一眼。
都怪这小子,非要问睡衣的事情!
秦强:“……”
不是,他也不知道徐否会这么坦诚啊。
一件睡衣引发了惨案,秦强咽下血泪,把锅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