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
接到律所的电话,徐否有些意外。
她再三确认:“上面没有再施加压力吗?”
对方给予肯定。
好消息让徐否浑身都松懈了下来,她扶着桌子,缓缓坐下,释然地吐了一口气。
“嗯,不管是因为什么,能继续就好。”
是谁帮了她?谁能影响钟晟?
焦香浓郁的味道传来.
徐否精神一振,放下手机。
“这是用烤箱做的鸡蛋芝士吐司,你试一试?”
钟祁摘掉烤箱手套,又说:“小心烫。”
面前的盘子里垫着带花纹的油纸,油纸上放着一块烤得极其香的吐司。
吐司的边烤成了棕色,面包心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芝士,烤成了金色,金黄如同漫画的鸡蛋被芝士们拥簇着,似乎戳一戳,浓郁的蛋黄美味就会流淌出来。
徐否:“钟老师,万岁。”
钟祁坐下,问:“什么?”
徐否:“……我说了什么吗?”
“应该没有。”钟祁缓和地眨了眨眼。
他有极其稳定的面部表情,让徐否难以察觉他是否撒谎。
她捧起吐司,咬了一口。
吐司好好吃,齿间是鸡蛋有些的口感配上焦脆的面包,发出“咔嚓”的脆响,浓郁的芝士具有温厚的力量,柔软地包裹住了她的舌头。
“这个可以排入早餐前三。”徐否高兴道。
钟祁想了想,说:“鸡蛋卷第一,鸡蛋汤面第二,鸡蛋吐司第三?”
他似乎笑了笑:“徐否你真的很喜欢鸡蛋。”
钟祁的眼神温和而平静,像是最好的天气出海,风平浪静之时,鲸鱼浮在海面上。
徐否被猜准了,无法反驳。
她又大口咬下吐司,酥脆的口感是烤箱赋予的魅力。
“朱聘一定会很可惜没有吃到,”徐否咽下食物,喝了一口清爽酸甜的苹果汁将芝士的腻味消解,快乐道,“他一定会很嫉妒。”
朱聘昨晚在做手术。
对他这一类外科医生而言,昼夜颠倒似乎成了寻常事。
钟祁也闲适地和她聊天。
他说:“我看到单人沙发有挪动的痕迹。”
徐否定住。
钟祁看她:“怎么了,徐否?”
徐否这会能看懂钟祁的表情了,那微微的抿唇。
她忘了,她忘了跟钟祁报备这件事。
徐否立刻很坦诚地承认错误:“钟老师,昨天我见了你哥哥,是他挪动了沙发。他希望你回去,应该是想利用你。我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让你哥哥进入了你家。”
“我们家。”
钟祁纠正了她的错误,平淡地说:“他们不会再来了,不会再干扰你的计划,你放心。”
徐否错愕。
所以是钟祁?不,所以这是“我们家”?
钟祁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稍稍提起尾巴,就能把小船摇得晃荡,他太过于庞大,因此对人类的情感也难以细致体会。
一定是这样。
徐否的心里这么想,但她的嘴却再次确认:“我们家?”
钟祁说:“我们家。”
徐否像是被放在烤箱里以180°加热了15分钟的芝士,变得柔软而粘稠。
她似乎闻见自己散发出一股甜香的味道。
这股味道会暴露她的情绪。
“对呀对呀,这是我们家。”
正在这时,玄关处传来朱聘笑嘻嘻的声音。
徐否霎时看过去。
朱聘笑得幸灾乐祸,完全看透了她。
他挑眉,戏弄地瞧着徐否:“是我们三个人的友爱之家~”
钟祁:“不包括你。”
他又问:“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朱聘:“……”
“我给你们带了补剂,”他迅速地切换话题,“徐否最近劳累过度了,补一补,有养肾的,补气血的,还有维他命。”
他走过来,把一罐罐东西摆在台面上,证明自己有留在这个家的价值。
“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他说。
徐否看着补品,一瞬间从柔软的芝士变成了冷硬的混凝土。
“这些好贵,你哪儿来的钱?”她审视朱聘,“你用了其他平台的贷款业务?”
朱聘冤枉道:“医院发的,免费。”
徐否松了口气:“当医生还有这种好处。”
“这还有一瓶褪黑素,”朱聘问她,“你晚上还失眠吗?跟钟祁一块,我看你好像作息正常了不少。你们应该感谢我吧。”
他忽地掌握了主权,猖狂起来:“没错啊,你们应该感谢我!”
徐否和钟祁对视一眼。
“晚上你想吃什么?”徐否说,“我们都给你做。”
“我们?”朱聘笑容消失,一本正经道,“不吃狗粮,谢谢。”
徐否站起来,说:“钟老师用烤箱做了一种鸡蛋吐司很好吃,我看看还有没有材料,给你做一份怎么样?”
朱聘:“好啊好啊。”
钟祁看他打哈欠,说:“你去沙发上躺一会。”
“嗯……”朱聘摸着自己的眼袋,道,“我感觉我要保不住外科第一帅哥的名号了。”
“你不是第二吗?”
徐否背对着他,依然精准插刀。
半个小时后,烤吐司做好了。
不过,朱医生没来得及吃。
医院里来的一通紧急电话把他叫了回去。
“好险这里离医院近。”徐否感慨。
朱聘每次出门都像是龙卷风一样。
她吃完收拾桌面。
钟祁负责洗碗。
徐否打开冰箱,发现食材消耗得差不多了。
“朱聘好能吃。”她又感慨。
钟祁走到她身边,弯腰,问她:“怎么了?”
徐否摸着下巴,难得兴致勃勃地说:“钟老师你说的没错,朱聘好能吃,而且他很能吃肉。我们明天早上去菜市场多买一些新鲜牛肋排吧,用烤箱做烤肋排怎么样?我突然很好奇朱聘一次性能吃多少肉。”
她好奇的点常常出人意料。
钟祁眨了眨眼,问:“你也喜欢烤肋排?”
徐否吞咽口水,说:“比起烤更喜欢煎,比如放一些迷迭香煎到两面微微焦黄的小羊排,口感柔软,丰富的油脂里会渗出一股奶香。”
小时候,她去文雅家给文雅庆祝生日,就吃过一次这样的小羊排。
她喜欢口感柔软扎实的食物。
比如小羊排和钟祁。
徐否:“……”
钟祁眉眼温和地看她:“那我们也买一些小羊排。”
她看起来很愉快,声音听起来应该像互相碰撞的玻璃弹珠一样,清脆又欢快。
昨天晚上她没有睡好。
但今天看起来很愉快,很轻盈。
钟祁指着冰箱最上面一层:“南瓜饼还没吃完。放在微波炉打一下,我们一起吃?今晚你有空吗?”
徐否当然有空。
她非常喜欢和钟祁一起坐在沙发上吃东西,如果钟祁睡着了,那就更好了。
今天都是好事。
徐否甚至哼起了小调。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靠着抱枕看恐怖片,边吃南瓜饼。
钟祁很快犯困了。
徐否期待他犯困,因为他犯困时会下意识地找温暖的东西,所以很大概率会靠在她的身上,毫无防备地用柔软的脸颊蹭一蹭她的肩膀。
他比手里的抱枕要暖和、柔软,还会有一起一伏的微小颤动,平和而安稳。
此时,朱聘打了电话来。
徐否霎时有些慌张,又记起钟祁听不见。
她西肢不敢动,像是有一只猫在她怀里睡觉,她怕自己动了就吵醒了猫。
徐否艰难地接起电话。
那头传来朱聘严肃无奈的声音。
徐否愣了愣。
“徐利自己说的?”
“她说要换到普通病房?”
徐否浮起来的心又一点一点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