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岩踏入原料仓,皮鞋踩在环氧地坪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抬手推了推眼镜,掏出激光测距仪,对准仓库钢架。刹那间,淡绿色的数据流在眼镜片上飞速闪烁。“钱师兄,你当年在东北角扩建的仓储区,实际占地面积比规划图多出了1.8米。”
钱丹闻言,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三个月前验收图纸的场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时,监理指着那道仅0.3毫米的误差线,笑着打趣“是不是看花眼了”,自己竟丝毫没有留意到设计图上标注的“巽宫忌压”红线,如今己被钢构货架全然覆盖。
“再瞧瞧这个。”周大岩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调出手机里的卫星热成像图。整座厂区的热力分布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蝶翼形状。“财务室常年恒温18℃,可温度却比其他区域低了3度,这便是二黑病气盘踞的迹象。”
钱丹下意识地用指尖轻轻着罗盘边缘,突然想起王厂长办公室那盆总是萎靡不振的绿萝。当初他以为是空调出了故障,现在回想起来,恐怕是坤位聚煞,导致植物无法吸附阴气。
“通风系统得改造。”周大岩拿起笔,笔尖在平面图上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曲线。“把东南角的排风扇换成变频型号,转速调到1400转/分 ,再配合艮宫的7盏长明灯,便能形成‘火局生土’的格局。”
话音刚落,周大岩突然蹲下身,手指插入地板的接缝处。一股潮湿的霉味瞬间扑面而来。“你埋的朱砂不在坤门,而是在地砖下的防潮层!”随着他不断挖掘,一块青砖渐渐露出地表,砖面上“甲申年镇”西个篆字清晰可见,现场的一个安保人员说,这是几年前在工地偶然捡到的古物。
就在这时,钱丹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王厂长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小钱!消防队说原料仓的货架是……是被酸腐蚀的!”钱丹猛地一震,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上周巡查时闻到的那股刺鼻气味。原来,那些被朱砂污染的混凝土,正与空气中的水汽发生化学反应。
“立刻开始拆东墙。”周大岩的声音冷静得有些异常,“把应急通道的宽度从3米拓宽到4.5米,正好覆盖兑宫的六白吉星。记住,拆除工作必须选在上午9点到11点阳气最盛的时候进行。”
推土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将扩建区的隔墙一点点铲平。钱丹在废墟中找到了当年的施工日志。泛黄的纸页上,潦草地写着:“混凝土配比需加入3%红砂石,否则抗压强度不达标。”他心里清楚,这是自己为了顺利通过验收,偷偷修改了供应商提供的材料参数。
“这才是真正的‘科技风水’。”周大岩将北斗定位仪的探针插入新挖的基坑,屏幕上原本杂乱的等高线瞬间变成了流畅的曲线。“用现代建筑规范修正传统堪舆的误差,可比单纯堆砌符咒管用多了。”
三十八小时后,最后一道防水卷材铺贴完成。朝阳缓缓越过厂区新建的观景台,洒下金色的光辉。钱丹看着手机里收到的GMP认证通知,不经意间注意到周大岩背包上的LOGO——“国家建筑科学研究院风水研究所”,这是他自己用丙烯颜料画上去的。
远处,地铁三号线的盾构机在地下深处稳步掘进,监测屏上的地磁波动曲线逐渐趋于平稳。钱丹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那块被朱砂染红的乾隆通宝,终于领悟了师父刘欣雨曾说过的话:“真风水不在罗盘,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