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孙首莽伸手,姝蕊吓得闭目颤抖,却没等来想象中的加害,而是他的问讯,她定神调息,小声回答说:“大将军问得是什么?”
“你颈后的痣,有撩人心魄的功效。”孙首莽说。
姝蕊似乎松了一口气,说:“回禀大将军,奴婢颈后的痣名为‘难得心’,是嬷嬷在我幼时种下,用来让……客人更加喜爱奴婢。”
孙首莽手指下滑,指尖将姝蕊的外衫从后襟拉下来,露出她原本光洁白皙的粉背,此刻,上面布满紫红色的鞭痕,比手臂上更多、更深:“谁打的?”
姝蕊垂着头带着哭腔央求:“大将军,求您了,别再问了,好吗?”
“是新伤……季暇?不会,是张执事。”孙首莽说着给姝蕊整好外衫,转到她面前,继续问:“你怕我?”
姝蕊收拢了自己散乱的长发,轻巧摇头后又点头说:“不怕……却也怕。”
孙首莽走到椅子上坐下,指着另一张椅子说道:“坐下说说,怎么叫不怕却又怕?”
姝蕊哪里敢坐,反而要在孙首莽面前跪下,本相状态的孙首莽动作何其快,她刚刚屈膝,眼前一花就落在了座椅中,转头就看到孙首莽那张狰狞可怖的丑恶脸面,下意识地就往后缩。
孙首莽露出可怖的笑脸:“说吧,在我这里没有他们那种上下尊卑。”
姝蕊看着孙首莽唇角勾起展露出的森森尖牙,仿若择人而噬的笑容让她心防彻底失守,竟然首接双眼翻白,整个儿软倒在座椅中不省人事了!
“我去!不是吧?”孙首莽跳起来先试了试姝蕊的鼻息,然后扒着窗框冲蓝存烽那边喊:“蓝先生!快来快来!”
蓝存烽的房内灯还亮着,很快就推门出来,在院里对三小妖做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进了孙首莽的房间,入室正看到孙首莽打横抱着那个陌生女子,并将其搁在他的竹榻上。
“大将军,这是?”蓝存烽行礼后问。
孙首莽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对蓝存烽招手说:“你先瞧瞧她有无大碍。”
蓝存烽号过脉,回报说:“这位姑娘脉象稳定,只是昏迷,需要唤她醒来吗?”
孙首莽拿了还带余温的茶壶给蓝存烽倒了一杯,回身递给蓝存烽说道:“让她睡着吧,虽然不知道她的过往,但看得出她没少吃苦头。唉,是我莽撞,现了本相与她问话,啧,你知道的,我那本相长得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刚对她露出个笑脸而己,没成想就给人吓昏厥了。”
孙首莽的话让蓝存烽收回了望向姝蕊的侧颜的目光,只见他面上闪过少有的局促与复杂,尴尬地说:“让大将军见笑了,我也不知怎么……”
“就觉得她好看,挪不开眼睛?”孙首莽说着话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躺在榻上的姝蕊,沉睡的侧颜有十二分的漂亮,更别提还有那“难得心”作祟,蓝存烽会失态也不奇怪:“蓝先生还是大小伙子,看到美女心中喜欢没有问题呀!食色,性也。不过玩笑归玩笑,蓝先生如果会静心醒神的法术,就给自己用用,之后咱们再说其他。”
蓝存烽听话,当下掐诀使出凝神静性的术法,双眼瞬间清明如常,他再看姝蕊,那种惊为天人的感觉顿时淡了,他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大将军您要以本相示人!这位姑娘竟然在昏迷中也能施展魅惑人心的法术!”
孙首莽灌一口茶,添上水:“不错,早上我就见过她,一面之缘罢了,当时未多想。晚上回来接触多了,就察觉出异样。她颈后有一点红痣,魅惑人心的法术就是从那辐射而出的,听她自己说,那颗痣叫‘难得心’,蓝先生是否知道出处?”
蓝存烽捏着下颌皱眉苦思,最后只能摇头说:“学生并未在哪本典籍、或者谁人口中听过相关的内容。”
孙首莽不以为意:“不知道也正常,无论来自何处,绝对不是好东西。看来还是得听她自己说,可难办,我人身与她当面,被迷得晕头转向,心浮气躁说不好话,显出本相吧,又怕再吓坏她……对了,你说来一颗明心丹有用吗?”
蓝存烽张张嘴露出恍然神色,旋即点头说:“自然有用。”
“很好,这不就有解法了么。”孙首莽起身走到墙角堆叠码放的十二口大箱子前面,拉起右边最高处那口,摸出一支小瓷瓶,拔开封口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碧绿丹丸,再把瓷瓶放还原处。转身看到蓝存烽神色奇怪地看着他,孙首莽将指尖的碧绿丹丸晃了晃说:“怎么这般看我?你盯着美娇娘是馋,盯着我看是为哪般?”
蓝存烽被孙首莽的打趣气笑了,叹气说:“唉!大将军就别挖苦我了!只是觉得大将军这次闭关后,神情气度与以前截然不同了,仿佛换了一个人般,这种感觉……就很从容。”
孙首莽收回本相,将碧绿的明心丹丢进嘴里,再拿茶水冲进肚里,砸吧砸吧嘴说:“薄荷味的,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吃丹药……咦?怎么看她还是这般迷人,刚消停的二弟又精神了!嘶,药劲上来得有点儿慢。”
蓝存烽出言解释说:“要想催发药力,道理与使用法宝大差不差,大将军只用集中心神调集体内灵力协助即可。”
孙首莽却不着急,而是反问蓝存烽说:“蓝先生今年多大了?”
蓝存烽回答说:“三十有五了。”
孙首莽笑着说:“这就是了,我虽然曾是凡夫,也活了好长的一辈子,抛开后来当禽兽的时日不算,也不该总是冒冒失失的样子呀。这次闭关确实对我大有益处,习得法术、增长修为虽然好,对我来说不及知道自己是谁好。在闭关期间,我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世记忆仔细整理了一番,这才会让蓝先生感觉异样吧。”
蓝存烽点头:“大将军的际遇,学生确实无法设想。”
孙首莽正要再说,却听竹榻上传来悠悠轻叹,混杂着痛苦的呻吟,两个男人看去,只见一道美到极处的曲线剪影,一手撑榻、一手抚背——酡颜蹙眉拥星辰,美人初醒意态真;鬓发凌乱愁容深,今夜掀帘承谁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