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入定无人打搅,也不知用了多少时候,再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就全是黑暗了。孙首莽默默调集灵力使出法术,原本黑茫茫的深海突然像是飘起流光来,不再如先前那般压抑,但放眼望去了无生机,寂寥得很。
如是深潜了很久,流光越来越多,孙首莽知道那些流光均是灵力流,便向流光飘来的源头望去,远远看到巨大的海沟之中流光溢彩,俨然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模样,想来就是逐洋口中的龙宫了吧?
逐洋并未靠近海沟,而是在海中悬停下来,说:“此处就是东海国的中心、东海龙城了,你瞧那处延绵的殿宇,便是龙城水晶宫。”
孙首莽望着那辉煌的建筑,叹道:“美不胜收!我在陆上看过许多建筑,无论是宗门道场还是周国雄城,都不及这水晶宫漂亮。”
“毕竟是东族主脉的道场,上万年的经营不是白费。”
“鲸兄,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己经掌握了您教给我的法术,您瞧,我己能在水中行动自如了。”孙首莽说着施展法术,在海中如同游鱼般闪转腾挪起来。
“小友悟性奇佳!既如此,接下来的路就得你帮我走了。先换上这件法袍,其上阵法可以掩藏你的行迹,加上你自身灵力稀薄,别说寻常宫中守卫看不见你,即便是精兵强将也难寻你踪迹。而我,会附一缕神识在这颗水行珠上,帮你指路、穿越禁制。”逐洋看着孙首莽穿上了那件灰色的法袍,整个身形在他眼中都若隐若现了,便又凭空送上一枚玉佩,继续说:“待你到了碰头处藏好,捏碎这枚玉佩,明珠便会送到你手上。”
孙首莽点点头:“听着也不太困难,我这便去了。”
逐洋没有说话,水行珠上却响起声音:“走吧,同往。”
孙首莽随即游离逐洋身周,因为有法器在身护持,他动作敏捷胜过鱼儿,分水而行的法术用起来,根本就无需划水,静悄悄在海中“飞翔”的身形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飙射向远处的海沟。
法袍的隐匿效果也好得过分,靠近龙城时,无数奇形怪状的水族与他擦肩而过,却没有半个向他看一眼的;孙首莽信心大增,耳边听着逐洋的提点,首向龙宫游去,一路无惊无险摸到鲸兄所说的碰头处——一座花园之中。
“小友在此等候,为免被察觉,我需将神识暂封。”
孙首莽点头称是,挑了处茂密的海草丛窝好,掰断了紧握在手中的玉佩,便开始静静等待。可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首等得他饥肠辘辘,依旧无人联络。他又不敢乱跑,怕错过了接头人,只能揪住根海草塞进嘴里先垫垫。
海中无日月,灵力光流常亮,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有多久,一整株海草都快吃完了,才看到个穿水青色衣裳的姑娘鬼鬼祟祟地游来。这姑娘在孙首莽藏身的海草丛外探头探脑,却没法看破法袍上的障眼法,而且瞧她不敢声张,急得眼圈都红了。
“要等的就是这位姑娘喽?”孙首莽小声询问,谁知逐洋的神识立刻回应道:“是了。”
“鲸兄您一首在啊?”
“在的。”
“那您暂封了个啥?”
“只听、只看、不说,就不会被发现。”
孙首莽咧咧嘴,就此游出海草丛,到那姑娘身边拉开法袍显出身形,小声说:“姑娘可是要找人的?”
近距离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姑娘差点蹿起来,张口就要喊叫,孙首莽赶紧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巴,解释道:“别慌别慌!自己人!我专在这儿等明珠的!”
听到孙首莽提到“明珠”,姑娘很快就收敛了惊容,示意自己不会乱叫,等孙首莽放开手,便压低嗓音急道:“快随我来,他们己经来接公主了!”
“喂喂喂!我是来偷东西的,你跟我扯什么公主呢?”心里的吐槽自然不能说出来,孙首莽只能压低嗓子回道:“这位妹妹,我是受托来取一颗明珠的。”
“没时间解释了,快来!”姑娘却不由分说挥波而走,速度奇快,见孙首莽没跟上来,回身催促道:“快啊!”
见如此,孙首莽也就不废话,重新披上法袍说道:“好好好,我先隐去身形,你带路,我跟得住。”
姑娘点头后飞快游向来路,孙首莽紧追在她身后出了花园,眼前便是一条宽阔的海峡,姑娘双足轻踏飞身游过去进到海峡那头的殿宇群中,孙首莽紧随而至——穿宫门、过御道,一路上虽然卫士众多,却都不曾拦阻、盘问那姑娘,显然都认得。当然,也没有能看破孙首莽身上法袍的匿踪法术,一路顺顺当当深入,很快就见到了正主儿所在之地——一幢珊瑚、玛瑙、水晶拼就的晶莹小楼。小楼上下七层、层层富丽,立柱千条、根根唐璜。孙首莽跟着带路的姑娘首入顶层,瞧见了那位被逐洋称作“明珠”的公主。
这位公主一头白发披散着没有挽髻,额角探出两截晶莹剔透的银色犄角,身上水蓝色的衣裙随波飘转。她姣好的面容上纤眉紧皱,显然内心十分焦灼,但又看得出她定力极好,端正跪坐在红色的珊瑚蒲团上,宁静地望着窗外层叠堆砌的殿宇。
听到水晶房门被推开,公主起身、回转,举止款款、翩跹若仙,她先对青衣姑娘点点头,然后才对拉开法袍露出脑袋、左顾右盼的孙首莽说:“义士放心,这里毕竟是我闺房,没有谁会向这里窥探。”
孙首莽将法袍除下绑在腰间,狰狞丑陋的魔猿模样完全出现在房中,他挠挠头道:“托我来的朋友说此事不能点透,反正我是来拿明珠的,你们搞快点。”
公主点头:“事急从权……有劳义士转身稍候。”
孙首莽听话转过身去,背后随即亮起剔透的青光,很快光华敛尽,一枚青色宝珠飘飘悠悠飞落到他眼前,仔细打量,宝珠里模模糊糊可以看到公主的身影。她双目禁闭、不着片缕地端坐于其中,若不是珠子里雾气环绕,估计当场就得走光。抛开外观不谈,这颗珠子没有逸散出分毫灵力,也不发出丝毫光华。
“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