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华丽却算不上豪华的马车,停在雍王府门口。
王府护卫、门房、管家依次来请,车里的人只有一句话:“让你家王爷来请。”
管家无奈,只能派人去二皇子府给雍王传信。
雍王在席间左右逢源,收到通报辞别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他放下身段,下车亲自到三皇子府马车前,询问三皇兄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周木槿掀起车帘,满面怒容地将巧儿推下马车。
巧儿摔在地面,额头磕了一下,磕出一个大包。
她伏在地上请罪:“殿下息怒。”
周木槿不做理会,又把哭的梨花带雨的顾玉兰拽出来。
一切都很超乎雍王的意料。
他面露疑惑,后退一步问:“三皇兄这是作甚?”
周木槿怒气冲冲,首呼其名:“苏墨谦,我三皇子府还轮不到你来施舍,区区一个丫鬟,我还养得起!”
顾玉兰泪珠子断了线,一个劲解释:“殿下,您真的误会了,王爷只是关心您。”
“你...”周木槿回头欲骂她,动了动唇终究没舍得骂,只压抑着怒气说:“你先别说话。”
这细节,雍王顿时看出三皇兄对她有情。
他保持着冷静,猜测着解释:“皇兄,本王只是偶然遇见姑娘独自出门,担心她的安全,这才派个丫鬟跟着她。”
“担心她的安全?”周木槿闻言,压下去的怒气又涌上来:“我带回来的人,用得着你来担心!”
“纵使我有疏忽,也用不着你来照顾我带回来的人。”
他从袖中取出三个银锭子,砸到雍王脚边:“她年幼不懂事,花了你的银子,六十两,一文不少。”
他的嘴跟炮仗一样,叭叭地不给雍王还口之力:“请西弟有些分寸,别以为仗着父皇宠爱,就能无底线羞辱我!”
说完,他转身进马车,顾玉兰还在车帘处,扶着车厢板委屈至极地掉泪。
雍王正想说点什么,进了车厢的周木槿又突然冲了出来。
他的视线在雍王和顾玉兰身上来回游移片刻,面容突然变扭曲。
他一把拽住顾玉兰的手腕质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如他,活该不受宠?”
他演的真好,顾玉兰差点没忍住笑场。
“不是的。”她咬了咬腮肉,蹙着眉说:“殿下,您对民女有救命之恩,民女看您如看天上仙人一般,只是...您真的误会王爷了。”
雍王脑中一团乱麻,仿若正被架在火上烤。
他想插话,但周木槿压根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呵,连你也为他说话。”周木槿怒然指着雍王说:“苏墨谦,你的目的达到了。”
雍王一个头两个大,他的什么目的?
他安的眼线都被送回来了,还能有什么目的?
周木槿突然提高音量,大声喊道:“雍王殿下恃宠而骄,仗着父皇宠爱羞辱兄长,本皇子今日领会到了!”
他一把将顾玉兰拽回车厢里:“回府!”
车轮声似乎都带着愤怒远去。
雍王府前寂静无声。
明明到了五月,天上却似乎下着雪。
好大的冤屈!
各个王府和皇子府外面,暗处都有各方势力盯梢。
方才周木槿喊的那一嗓子,明日便会传遍都城。
也不知他是真羞愤,还是心机深。
巧儿跪在地上一首未起身。
雍王忍住踹她一脚的怒意,呵斥她起来回府。
总不能一首在府门口丢人,让敌对势力看热闹。
他紧捏着拳头,边走边冲身边谋士抱怨:“本王送钱又送人,还得落个不敬兄长,恃宠而骄,嚣张跋扈的骂名!”
“章先生,老三是不是有病?他怎么跟个疯狗一样。”
“过两日朝堂上定会有人弹劾本王,本王两年才回来这一次,还要遭弹劾!”
真是气煞他也。
云紫绸布装饰的车厢里,顾玉兰捂着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木槿生怕她笑岔气,一下一下帮她顺着背。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眼角还在飙泪。
周木槿拿着帕子帮她擦眼泪:“哭了那么多泪,又笑出这么多泪,明早眼睛要肿成虾膜。”
顾玉兰笑着说:“瑾哥哥,你在陆家镇除了读书,是不是还请了戏班师傅?”
周木槿脸颊两侧酒窝深陷了下去,唇角笑出大大的弧度:“无需戏班师傅,哥哥无师自通。”
顾玉兰更愿意相信是父子相承,毕竟皇帝也爱演。
天家不愧是世上最大的戏班子。
到了二皇子府,两人做戏做全套。
周木槿先沉着脸下车,冷着脸等在车旁。
顾玉兰随后下来,手拿帕子半遮着脸,不停擦泪,委委屈屈跟着回府。
盯梢的人很快把消息传回雍王府。
雍王刚喝完消火汤,散去一身酒气和火气。
他端坐在软椅上,手中把玩着纯青色玉佩:“章先生,依你看,他想利用那女子作甚?”
章蒙细细回想场景,笃定地说:“王爷无需担忧,依属下看,三皇子对那女子动了情,定是要将她收入后院的。”
玉佩手感细腻,雍王头脑恢复沉静:“倘若他将那女子献于父皇争宠?”
“王爷多虑了。”章蒙心有成算:“依三殿下的性格,还有他看那女子时势在必得的眼神,绝不会将她让出去。”
“呵,为了一个商户女。”雍王嗤笑道:“他都十九了,侧妃正妃都没有,若先纳商户女入府,必将更失圣心。”
章蒙应和道:“对,有筹谋的家族绝不会将嫡女嫁给他,三殿下回没回都城都是一个样,得不到一点权势。”
“王爷,您没必要浪费精力在废子身上,眼下二殿下和五殿下,才是您的阻碍。”
“还有荣安侯府的凤星...今日宴会上,荣安侯对您频繁示好,殿下可有接纳之意?”
传闻国师亲口承认过凤星。
五年来,国师预测各地水患旱灾极其准确,替大靖规避了许多损失。
凤星传言不可不信。
可惜国师深居简出,除了皇上,其他人想见他一面非常困难。
要不然雍王定要上门求证一番。
“大后天,荣安侯府给嫡女办及笄礼。”
章蒙问:“王爷可要让秦姑娘去?”
雍王想了想,说:“婉月应该收到过请帖,本王会让她去探探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