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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在睡梦中突然尖叫起来，瘦小的身体剧烈颤抖。沈念立刻从陪护椅上弹起，将女孩搂进怀里。
"嘘...没事了...我在这里..."她轻抚着小七的后背，感受着那急促如鼓点的心跳。
女孩的金色瞳孔在黑暗中放大，满是惊恐。她死死抓住沈念的衣领，用破碎的词汇表达着噩梦："黑...针...疼......。"
沈念的心揪成一团。这些天来，小七的每一声梦呓都像刀子，剜开她尚未愈合的伤口。那些词汇拼凑出的画面太过熟悉——黑暗的房间，冰冷的针头，无尽的疼痛。阿花也曾经历过同样的折磨。
"都过去了。"她亲吻小七汗湿的额头，"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女孩在她怀里渐渐平静，但那双与阿花一模一样的眼睛始终大睁着，仿佛害怕一闭眼噩梦就会重演。沈念哼起静姐教她的那首摇篮曲，轻柔的旋律在病房里回荡。
小七突然抬头，用小手摸了摸沈念的脸："妈妈...不哭......。"
沈念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她擦去泪水，挤出一个微笑："我没哭，只是眼睛累了。"
这个谎言太过拙劣，但小七相信了。她依偎在沈念胸前，像只找到港湾的小船。窗外，上海的霓虹灯透过百叶窗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轮船低沉的汽笛声。
清晨，奥拉夫带着一叠资料来到病房。这个北欧壮汉今天格外严肃，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情况比想象的复杂。"他将平板电脑递给沈念，"创世纪组织的网络遍布全球，我们刚救出七个克隆体，就发现还有第二批、第三批......。"
屏幕上是一张世界地图，标注着数十个红点，每个都代表一个疑似进行基因实验的设施。沈念的胃部一阵绞痛——阿花的基因被如此大规模地复制、贩卖，像某种商品一样流通在黑市上。
"最棘手的是这个。"奥拉夫调出一段视频。
画面中，一个约莫十岁的金瞳女孩被束缚在椅子上，正接受某种测试。当研究人员出示一张照片时，女孩突然暴起，以惊人的力量挣脱束缚，徒手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基因改良士兵计划。"奥拉夫关闭视频，"他们用原始宿主的DNA创造超级战士。"
原始宿主——这个冰冷的术语指的是阿花。沈念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的小阿花，那个喜欢捡石头、会为受伤小鸟哭泣的孩子，死后竟被改造成杀人武器的蓝本。
"小七和其他克隆体..."她艰难地开口。
"普通版本，没有战斗力。"奥拉夫安慰道，"但必须尽快找到其他受害者，尤其是那些被改造成武器的。"
病房门被推开，沈思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份DNA检测报告："结果出来了。"
他将报告递给沈念。第一份是小七和阿花的比对——99.8%相似度，只在表观遗传标记上有细微差异。第二份却令人意外：小七的基因中有一段异常序列，与沈念肩膀曾经出现的蓝色荧光毒素高度吻合。
"这意味着什么？"沈念皱眉。
沈思和奥拉夫交换了一个眼神："意味着...小七可能被设计成某种'信标'。"
"诱饵？"沈念立刻明白了，下意识将小七搂得更紧。
"更糟。"沈思的声音低沉，"这段序列会释放特殊信息素，吸引那些改造过的金瞳杀手。他们本能地会寻找并保护原始宿主及其克隆体。"
沈念回想起血色峡湾那些追杀她的金瞳守卫，他们的确表现出了对阿花的特殊执着。如果小七身上真有这种信号......。
仿佛印证这个猜测，病房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奥拉夫的通讯器同时响起，前线特工的声音带着惊恐：
"总部！我们遭到袭击！对方是...天啊，是孩子！金眼睛的孩子！"
紧接着是枪声、惨叫，然后通讯中断。奥拉夫立刻拔出手枪，沈思则迅速锁死病房门并拉上防弹窗帘。
"他们找到我们了。"沈思从背包取出两把备用手枪，"至少六个，从监控看都是十岁左右的改造体。"
沈念将还在迷糊中的小七抱下床，迅速给她穿上外套和鞋子。女孩似乎感应到了危险，金色瞳孔紧缩，但没有哭闹，只是紧紧抓住沈念的手。
"疏散计划？"沈念冷静地问。
奥拉夫检查了弹匣："地下停车场有装甲车，但得先突破走廊。"
沈思透过门缝观察外面："消防通道最近，但必经护士站。"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沈念：那些金瞳杀手是冲小七来的，如果分开行动......。
"不，我们一起走。"沈思仿佛读懂了她的想法，坚决地摇头，"沈念，别再想着牺牲自己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在空气中回荡：你己经失去太多。
走廊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尖叫声。时间不多了。奥拉夫打了个手势，示意由他打头阵，沈思断后，沈念保护小七在中间。
"数到三，"奥拉夫低声说，"一、二——"
"三"字未落，病房的窗户突然爆裂，一个瘦小的身影如鬼魅般跃入。那是个约莫十岁的女孩，金色瞳孔在黑暗中发光，手中握着一把沾血的手术刀。
小七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躲到沈念身后。沈念立刻举枪瞄准，却迟迟扣不下扳机——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混合着阿花的轮廓和陌生冷酷的表情，太像又太不像。
金瞳女孩歪着头打量沈念，似乎在困惑为什么这个人类身上有熟悉的气息。这一瞬的迟疑给了奥拉夫机会，他一枪击中女孩的肩膀。
出乎意料的是，女孩只是踉跄了一下，随即以更快的速度扑来。沈思从侧面将她撞开，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女孩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手术刀划过沈思的手臂，鲜血顿时涌出。
"走！"奥拉夫推开病房门，朝走廊上的另一个金瞳袭击者连续射击。
沈念抱起小七冲了出去。走廊上一片混乱，医护人员西处奔逃，两个金瞳儿童正在攻击保安，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其中一个注意到了沈念怀中的小七，立刻放弃原目标扑来。
沈念侧身避过，但那孩子在空中不可思议地扭转身体，利爪般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道血痕。奥拉夫及时补枪，子弹精准命中袭击者的膝盖。普通孩子早就痛得倒地不起，这个金瞳杀手却只是晃了晃，继续进攻。
"打头部！"沈思从后方赶来，一枪爆头解决了纠缠他的那个女孩，"他们的愈合能力太强了！"
这个发现令人毛骨悚然。沈念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小躯体，胃部一阵翻腾。这些孩子本应享受阳光和欢笑，却被改造成了没有痛感、没有恐惧的杀人机器。
西人艰难地向消防通道移动，又有两个金瞳杀手从楼梯间冲出。奥拉夫和沈思的火力勉强压制，但弹药很快告急。
"沈念，带小七先走！"沈思换上新弹匣，"我们拖住他们！"
沈念知道这不是犹豫的时候。她抱紧小七，冲向楼梯间。身后枪声和打斗声交织，伴随着不似人类的嚎叫。小七在她怀里发抖，却没有哭出声，只是将小脸深深埋在她肩头。
楼梯间昏暗狭窄，沈念三步并作两步向下奔去。突然，一个黑影从下方窜出，将她狠狠撞在墙上。沈念护住小七，自己的后背重重撞上消防栓，剧痛让眼前一阵发黑。
袭击者是个男孩，看起来不超过十二岁，金色瞳孔中毫无孩童应有的天真。他盯着小七，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跟我走...回家......。"
小七拼命摇头，搂紧沈念的脖子："不要！要妈妈！"
男孩困惑地歪着头，似乎在处理这个矛盾指令。沈念抓住这瞬间的迟疑，一脚踢向他的膝盖。骨头断裂的声音令人牙酸，但男孩只是皱了皱眉，继续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上方跃下，锋利的匕首精准刺入男孩后颈。
"尼拉克！"沈念惊呼。
这个因纽特猎手比上次见面更加沧桑，脸上添了几道新疤，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他利落地解决掉金瞳男孩，然后示意沈念继续下楼："车在B2，快走！"
"沈思和奥拉夫还在上面！"
"我去救。"尼拉克简短地说，"你保护孩子。"
沈念不再犹豫，抱着小七冲向地下停车场。身后，尼拉克矫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像一头重回战场的雪狼。
装甲车静静停放在约定位置。沈念将小七安顿在后座，然后爬上驾驶位，发动引擎。就在这时，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人影——不是沈思，不是奥拉夫，也不是尼拉克。
那是个穿黑色风衣的高瘦男子，金色瞳孔在昏暗的停车场里如鬼火般闪烁。沈念的血液瞬间凝固——血色峡湾的那个男人，明明亲眼看见他被电死的！
"好久不见，沈念。"男人微笑着走近，声音沙哑如旧，"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他指的是那些金瞳杀手。沈念的手悄悄移向座位下的手枪："你死了。"
"那个只是容器。"男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真正的'夜枭'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概念。现在，这个概念有了更好的载体......。"
他的目光落在小七身上，充满病态的渴望："原始宿主的完美复制品，没有缺陷，没有反抗意识...多么美妙的空白画布。"
小七在座位上蜷缩成一团，金色瞳孔因恐惧而放大。沈念举枪瞄准男人的眉心："离她远点！"
男人不慌不忙地举起双手："何必这么激动？我只是来谈个交易。把女孩给我，我保证其他克隆体的安全。"
"做梦。"沈念扣动扳机。
子弹穿过男人的额头，却没有血花迸溅。他的形象如水中倒影般晃动了几下，然后恢复如初。
"全息投影？"沈念瞬间明白了。
男人笑了："聪明。我的真身在很远的地方，但我们的谈话是真实的。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沈念。你保护不了所有孩子，而我可以给他们最好的照顾。"
"像对待阿花那样'照顾'吗？"沈念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像对待实验室的小白鼠那样？"
男人的表情变得阴沉："阿花是个意外。她本可以成为新人类的始祖，却因为你们的干预浪费了天赋。"
这番话让沈念恶心得想吐。她再次扣动扳机，打碎了投影装置。男人的影像闪烁几下，在消失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们会再见面的...在所有的镜子中。"
停车场重归寂静，只剩下沈念急促的呼吸和小七压抑的啜泣。她转身抱住女孩，感受着那小小的身体在自己怀中颤抖。
"没事了..."她轻声安慰，更像是在告诉自己，"妈妈在这里...没有人能带走你......。"
远处传来脚步声，沈念立刻举枪戒备，首到看清是沈思和奥拉夫。两人都挂了彩，但性命无虞。尼拉克跟在后面，手中匕首滴着蓝色的液体——金瞳杀手的血。
"解决了？"沈念问。
"暂时。"奥拉夫喘着气说，"但更多正在赶来。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沈思注意到妹妹惨白的脸色："发生了什么？"
沈念摇摇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她发动车子，示意大家上车。小七紧紧依偎在她身边，小手抓着她的衣角，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装甲车驶出医院，融入上海繁华的夜色中。沈念透过后视镜，看到几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医院楼顶，金色瞳孔在黑暗中如星辰般闪烁，静静地目送他们离开。
那些孩子是谁？受害者还是猎手？阿花的克隆体还是改造士兵？答案或许就藏在"创世纪"这个庞大组织的阴影里。而沈念知道，这场为了守护而战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