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落入林湾山脚,村口那棵老槐树的影子被拉得极长。空气中,己经有了一丝秋后枯叶的味道。
林知夏站在制度学院的临时办公室门口,眉头紧锁。刚刚挂断的那通电话,如同一颗迟滞落地的石子,在她心湖中激起了久久不散的涟漪。
黄泥湾村!她曾经亲自走访、策划为“林湾制度输出试点一号”的乡村,突然发布官方通告:终止与林湾制度学院的合作。
与此同时,网络上传出所谓“林湾制度输出不尊重当地文化,压榨基层资源”的言论,迅速被各大自媒体放大,连带着观山口、石岭村也相继发出类似声浪。
林湾学院的微信后台爆满,留言从起初的支持变成质疑,甚至攻击。
林惟冲进来,脸色发白:“他们说我们搞‘文化输出霸权’!”
白松拍桌而起:“谁干的?他们连规划图都是我们带着画的!现在出事了,就把责任推回来?”
林知夏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手中那一张从黄泥湾发来的“制度暂停函”。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在她心口剜下细碎的痕。
她知道,这不是黄泥湾真正的声音,而是丁向南那双无形的手,终于开始“反制输出”。
“他们在打什么算盘?”顾临舟走进来,递给她一杯热水。
“挑起内部矛盾,制造制度学院‘失控’的印象。”林知夏语气平静,“然后用舆论逼县里叫停项目,再引导省级资源流向丁向南那边设立的‘乡村创新实验园’。”
“真够狠。”白松咬牙。
“这才刚开始。”林知夏望向窗外,“他们要做的,是让林湾,被所有人当作一个失败案例。”
次日上午,林湾制度学院内部召开了紧急会议。
林知夏站在白板前,手持马克笔,在密密麻麻的“试点村名单”上逐一打勾、划去,并将“黄泥湾”“观山口”“石岭村”用红笔圈出。
“我们必须反问自己一个问题。”她开口,“我们在这些村庄里,是不是确实有急于推进、忽视本土意愿的地方?”
众人沉默。
良久,一名制度志愿者小张举手发言:“我记得我们在黄泥湾讲‘土地契约模型’的时候,村里几个老人是有顾虑的。但我们为了赶时间,只用了两次沟通就敲定了签署。”
白松沉默片刻,也开口承认:“我在观山口搞‘共用水资源’整合时,没来得及调研村民家水井分布,确实惹了争议。”
林知夏点头,眼神沉稳:“那就从这开始,系统反省。”
“我们重新派出制度沟通员,不是去重建合作,而是去听清楚他们真正想说的。”
她将“制度学院第二阶段”写在白板上:
“从输出者,变为倾听者。”
“不再试图复制林湾,而是培育更多‘在地自生’的制度实践。”
“林湾不做教堂,而做土壤。”
白松眼中露出敬意:“知夏,你从来没把自己当救世主。”
她笑了笑,眼神却落向远方:“我曾是城市里的失败者,现在,不想再让人因我而失望。”
那一夜,林知夏独自来到饭馆后山。
顾临舟追上来,递给她一件外套:“你不是说,秋天冷夜,容易让人想起旧事?”
“这次不一样。”她望着山脚灯火,“他们不是我恐惧的原因。我怕的是,我们的信仰也变得和他们一样……只想赢。”
“你还信吗?”他轻声问。
她转头看着他,眼中有火焰燃起:“如果不信,我就不会在这里。”
顾临舟看着她,许久,才轻轻点头:“那我陪你,一起撑下去。”
两人静静站在山风里,如同林湾的守夜人。
而他们不知道,下一轮风暴,己经悄然吹起!
丁向南背后“若溪资本”的真正背景,远不止资本那么简单。
他与一位神秘的旧识联系,口中只说一句:“她己经开始转守为攻,是时候……给她点真正的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