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星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梦里全是和霍沉渊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他们在雨中追逐,在阁楼里偷吃蛋糕,还有霍沉渊那句温柔的"别怕,我在"。可突然,画面变成了霍沉舟浑身是血的样子,还有霍沉渊充满恨意的眼神。
"不!"宋晚星猛地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她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数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跳了出来。大多是公司同事发来的,说宋氏的股价还在暴跌,债主们己经堵在公司门口要说法了。
她咬了咬牙,挣扎着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伤口处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床单上,可她顾不上这些,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扶住了旁边的椅子。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霍沉渊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看到她这副模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谁让你起来的?"
"不用你管!"宋晚星倔强地别过头,"我要去公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宋氏就这么完了。"
"完了?"霍沉渊冷笑一声,把保温桶重重放在桌上,"宋氏早就该完了。从你爸害死我哥的那天起,就该完了。"
"我说了不是我爸!"宋晚星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当年的事一定有隐情,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查,肯定能查清楚!"
霍沉渊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撑在病床两侧,把她困在中间:"隐情?你以为编个故事就能骗过我?那些证据摆在眼前,你爸派人伪造现场,销毁证据,这些我都查得清清楚楚!"
宋晚星红着眼睛看着他:"那你敢不敢把所有证据都拿出来,我们当着所有人的面一项一项对质?你不敢,对不对?因为你心里也在怀疑,也在害怕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霍沉渊的痛处,他猛地站首身体,抓起桌上的保温桶就想往外走。可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她说:"把药喝了。"
宋晚星这才发现保温桶旁边放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还有一张字条,上面是母亲熟悉的字迹:小渊说你病了,这是我熬的退烧汤,趁热喝。
"我妈不知道我们的事?"宋晚星声音有些发抖。
霍沉渊的背影僵了僵:"你不用管。"说完,他大步走出病房,关门的力道比之前小了许多。
宋晚星看着那碗中药,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端起碗,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却比不上心里的苦。
喝完药,她强撑着换好衣服。刚走到病房门口,就撞见沈薇正扭着腰走过来。
"哟,这不是宋大小姐吗?"沈薇上下打量着她,"病还没好就急着去公司?可惜啊,你就算去了也没用,霍氏的收购方案己经通过董事会了。"
宋晚星握紧拳头:"沈薇,你别太过分。"
"过分?"沈薇笑得张扬,"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再说了,沉渊现在爱的人是我,你还在这垂死挣扎什么?"说着,她故意凑近宋晚星,"你知道吗?昨晚沉渊是在我那里过的夜..."
"够了!"宋晚星抬手想要打她,却被沈薇躲开。
沈薇捂着脸夸张地叫起来:"宋晚星,你居然打人!"
这时,霍沉渊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抓住宋晚星的手腕:"闹够了没有?"
宋晚星看着他,突然觉得无比心寒:"霍沉渊,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对吗?"她甩开他的手,"好,我不会再求你。但我发誓,一定会查出当年的真相,还我爸一个清白!"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却坚定。霍沉渊看着她的背影,手几次抬起又放下,最后狠狠捶在墙上。
"沉渊,你别为她生气了。"沈薇娇滴滴地靠过来,"她就是嫉妒我们..."
"闭嘴!"霍沉渊突然大吼一声,吓得沈薇脸色苍白。他看也不看她,快步追了出去。
医院走廊里,宋晚星走得跌跌撞撞。刚到电梯口,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就要晕倒。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逞什么强?"霍沉渊的声音里带着怒气,却又隐隐透着担心。他打横抱起她,往病房走去。
宋晚星在昏迷前,听到他在耳边说:"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我带你去看那些所谓的'证据'..."
再次醒来时,宋晚星发现自己又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正在看文件的霍沉渊。他的领带松开了,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头发有些凌乱,看上去疲惫极了。
“你...怎么还在?"宋晚星轻声问。
霍沉渊头也不抬:"怕你又乱跑,把自己折腾死。"他放下文件,端起一旁己经热好的粥,"起来吃饭。"
宋晚星坐起身,看着他一勺一勺地吹凉粥,递到自己嘴边。记忆又回到了小时候,每当她生病,霍沉渊也是这样照顾她。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宋晚星突然问,"你不是恨我吗?"
空气中的宁静还没等霍沉渊回答,沈薇却不请自来,自信张扬道:“宋小姐口口声声说冤枉,我这里有一段视频,不防我们一起看看真相吧,”宋晚星死死盯着沈薇手机里晃动的画面,视频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正将牛皮纸袋塞进父亲手中,老式路灯在两人身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忽然想起父亲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从不穿深色系皮鞋,而视频里那人脚上锃亮的牛津鞋,分明泛着诡异的墨色。
“证据确凿,还要狡辩?”沈薇将手机怼到宋晚星面前,屏幕蓝光映得她妆容阴森,“沉渊,我说过宋氏父女最会演戏——”
“够了。”霍沉渊突然攥住宋晚星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他拽着她走到窗边,粗暴地扯开百叶窗,刺目的日光瞬间灌满房间,“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些够不够让你死心?”
档案袋“啪”地砸在窗台上,照片、转账记录、通话录音倾泻而出。宋晚星颤抖着捡起一张照片,画面里父亲正将支票递给某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备注栏“封口费”三个字刺得她眼眶生疼。但当她仔细端详照片边缘时,突然发现右下角有一道极细的锯齿状毛边——那是老式照片扫描仪才会留下的瑕疵,而父亲早在八年前就换成了高清数码设备。
“这些都是假的!”她将照片举到霍沉渊面前,“你看这边缘的纹理,还有转账记录里的银行LOGO,2015年根本没有这种设计——我爸也不会穿这种鞋”
“编,接着编。”霍沉渊掐住她的后颈,将她抵在冰凉的玻璃上。他身上的雪松香水混着硝烟味,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宋晚星,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居然差点被你骗得动摇了。”
沈薇适时地凑过来,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划过霍沉渊的肩膀:“沉渊,别跟她废话了。宋氏的收购案己经进入最后阶段,董事会还在等你——”
“出去。”霍沉渊头也不回地冷声下令。沈薇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了眼两人交叠的身影,跺着高跟鞋摔门而去。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冰雨敲打玻璃的声响。宋晚星突然笑出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霍沉渊,你根本不敢面对真相,对不对?你害怕一旦承认证据是假的,就等于承认这些年的仇恨都错付了。”
“住口!”霍沉渊猛地掰开她紧攥证据的手,纸张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脚边。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眼底翻涌着痛苦与疯狂:“我哥浑身是血躺在雨里的时候,你怎么不来谈对错?”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剧烈滚动着吞咽下酸涩,“你说,我该怎么放下?”
宋晚星突然反手抱住他,滚烫的泪水浸透他的衬衫:“我们一起查,就像小时候那样。你说过要当最厉害的侦探,你说过会保护我……”
霍沉渊的身体剧烈颤抖,双手悬在她背后迟迟不敢落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六岁的雨夜,他翻窗钻进她的房间,将被雷声吓哭的小女孩搂进怀里;十六岁的盛夏,他们躲在阁楼偷吃草莓蛋糕,奶油沾在她嘴角,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抹去……
“太晚了。”他最终还是狠狠推开她,捡起地上的证据逐一撕碎,“从你父亲派人剪断刹车线的那天起,我们就只剩仇恨。”碎纸片如雪片般落在宋晚星发间,她看着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他握着门把手的指节泛着青白,那是他每次强忍情绪时的习惯动作。
门重重摔上的瞬间,宋晚星跌坐在满地狼藉中。窗外的冰雨不知何时变成了雪,细小的冰晶贴着玻璃缓缓滑落,模糊了霍沉渊渐行渐远的身影。她捡起一片带字的碎纸,上面“刹车失灵”西个字被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