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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钻进来，在宋晚星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道明暗交错的条纹。她感觉浑身像被车碾过一样疼，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好不容易才缓缓睁开眼睛。刚一睁眼，就撞进霍沉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像两团燃烧着的火，却冷得吓人。
他的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指腹一下又一下地着她腕间因为挣扎留下的红痕，像是要把什么刻进她皮肤里。宋晚星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霍沉渊冷笑一声：“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打算长睡不起，不管你爸妈和宋氏了”他抓起床头柜上的诊断书，甩在她胸口上，纸张砸到输液管，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宋晚星低头看了眼诊断书，上面“39.8℃”的字样格外刺眼。她强撑着坐起身，后背抵着冰凉的床头，消毒水的味道混着霍沉渊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水味，让她胃里一阵阵地犯恶心。她咽了咽口水，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大哥霍沉舟的死...和我爸真的没有关系。他当年发现刹车片被人动了手脚，还没来得及阻止，派去的人就被...”
“够了！”霍沉渊突然一脚踢翻床头柜，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他几步冲到床边，掐住她的下巴，拇指狠狠碾过她结痂的嘴唇，“你爸派人伪造刹车失灵现场照片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有半分犹豫？那些照片现在还锁在我书房的保险柜里！铁证如山，你们宋家还一首狡辩，十年了我给你们宋家十年时间去反思，我十年的仁慈只换来你们宋家的不知悔改。”
宋晚星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一滴一滴砸在霍沉渊的手背上。明明是滚烫的泪水，却烫得霍沉渊猛地抖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可很快，那丝慌乱就被更深的恨意掩盖住。他狠狠甩开她的脸，转身时带倒了一旁的输液架，塑料瓶滚落在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你以为生场病，装装可怜，就能把当年的事一笔勾销？”霍沉渊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指节捏着窗框，骨节都泛白了，“宋氏那些见不得人的洗钱记录，还有你爸和黑市商人的往来邮件，要不要我现在就拿出来，一件一件读给你听？”他的声音在发抖，猛地转过身时，宋晚星看见他眼睛红得吓人，“你知道我哥死的时候什么样吗？浑身是血地躺在雨里，你们宋家良心不会痛吗？”
宋晚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喉咙里腥甜的味道越来越浓，等她反应过来时，指缝间己经渗出了血，一滴一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晕开一朵朵刺眼的红梅。她咬着牙，伸手摸索着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本，纸张边缘因为被雨水泡过，己经变得皱巴巴的。
“这是我爸的日记，车祸三个小时前...他收到的匿名威胁信，还有他找人调查刹车失灵的记录...”宋晚星的声音越来越小，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抽干她的力气，“你看看，就看一眼...”
霍沉渊冲过来，一把抢过日记本，双手用力一撕。“嘶啦”一声，泛黄的纸页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在宋晚星身上。“伪造的！全都是假的！”他的声音都变了调，眼眶发红，却死死咬着牙不肯示弱，“宋晚星，你怎么这么会演？当年怎么没去拿个影后？欧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的奖状吧”他俯身逼近她，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可宋晚星却看见他在发抖，肩膀微微地、克制地抖着。
宋晚星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领带，用力一拽。霍沉渊猝不及防，跌坐在床边。“你敢不敢和我一起查？就像我们小时候说的那样，把真相挖出来！”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后颈，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你说过要当最厉害的侦探，要把坏人都抓起来的！”
霍沉渊整个人僵住了，眼神里翻涌的怒火突然凝固。十年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冲进他的脑海里——那个打雷天躲在他怀里发抖的小女孩，和眼前这个哭到浑身发抖却还倔强地瞪着他的女人，渐渐重叠在一起。他粗暴地扯开她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站起身，带翻了旁边的椅子。
“少拿过去的事恶心我！”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却还是硬撑着冷笑，“宋氏必须完蛋，你也别想逃。”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可宋晚星分明看见，他握着门把的手在发抖，关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病房门被重重甩上的瞬间，宋晚星再也撑不住，瘫倒在血迹斑斑的被褥上。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雨滴“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上，恍惚间，竟和十年前那个温柔的“别怕，我在”重叠在一起。而此刻在走廊尽头，霍沉渊抵着墙壁，双手死死捂住脸，指缝间渗出的温热，也不知道是泪还是血。
而走廊尽头，霍沉渊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他望着病房紧闭的门，心里有团火在烧——那是被她重新点燃的、快要把他灼伤的火苗，也是他拼命想要掐灭的、动摇了他十年仇恨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