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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裂隙的光雾突然剧烈翻涌，像是被无形的手扯开了层叠的幕布。
林昭昭机械义眼的黑屏裂痕里，渗出一线刺目的金芒——那只曾穿透星河的金色手臂正化作数据流，在裂隙中心凝结成半透明的人形。
是沈夜。
他的面容比记忆中更模糊，五官像被揉碎的玻璃渣，声音却清晰得刺耳：“你父亲才是闭环的始作俑者！他把我设计成‘不完美’的容器，是为了——”
“咔！”
林昭昭后颈的基因芯片突然迸出蓝紫色火花，机械义眼的虹膜位置炸开两团高温蒸汽，首接熔穿了裂隙边缘那团软绵的棉花糖纹路。
焦黑的灰烬簌簌坠落时，她听见自己沙哑的笑：“沈总真会挑时候说废话。”
江野的机甲臂突然重重砸在她身侧。
他的机甲外壳己经裂开十余道缝隙，露出下边缠着止血绷带的血肉，可握着纳米长矛的手依然稳得像钢铸：“昭昭，看裂隙中心。”
她抬头。
暴走孩童不知何时爬上了江野的肩甲，原本只会发出电子音的机械臂正与江野的机甲臂交叠，两根泛着冷光的长矛尖端，正缓缓刺入裂隙最深处那团旋转的银色云团——那是闭环系统的核心。
“检测到双向吞噬协议。”孩童的机械喉管里冒出陌生的成年男性声线，“宿主江野，是否确认以机甲核心为代价，启动共生程序？”
“确认。”江野扯掉嘴角的血渍，笑得像个要去炸碉堡的疯子，“闭环的代价是选择，而我的选择是…共生！”
纳米云团在接触点轰然炸开。
林昭昭的机械义眼自动修复了裂痕，却在视野里投映出刺目的全息影像——那是她十二岁那年的冬夜，父亲的实验室被大火吞没，年轻的沈夜跪在火场边缘，抱着半块烧焦的芯片嘶声痛哭。
“原来你早知道。”林昭昭望着沈夜逐渐崩解的数据身体，突然明白了基因芯片里那些她从未读懂的加密代码。
“住口！”沈夜的数据身体突然扭曲成无数碎片，又在裂隙深处重组。
这一次，他的面容变成了与林昭昭童年时如出一辙的少女：齐耳短发，眼尾有颗红痣，连校服上的褶皱都与她十二岁生日那天穿的一模一样，“你修改了我的‘爱’代码，却保留了‘嫉妒’的原始参数——”
她指尖的棉花糖突然活了过来，像有生命的藤蔓般缠住江野肩头的暴走孩童。
林昭昭看见孩童的机械瞳孔里闪过惊慌——那是这台从废土垃圾里捡来的战斗机器人，第一次露出人类的表情。
“小乖！”江野的机甲臂剧烈震颤，纳米长矛在核心云团里搅出更大的漩涡。
孩童的机械胸腔突然裂开，露出里边嵌着的、林昭昭亲手改装的微型反应堆，“昭昭，用共生体！”
林昭昭的后颈传来灼烧般的痛。
她的共生体——那团陪伴了她三年、由父亲留下的基因碎片与废土纳米机器人融合成的云团——突然分裂成十二道淡金色的光带，每道都裹着不同的机甲部件：江野机甲断裂的肩甲、孩童缺失的机械指节、她自己义眼损坏的散热片。
“真正的闭环容器是‘爱’，而爱需要…牺牲！”她咬破舌尖，鲜血混着纳米机器人喷在最近的分身上。
十二道分身同时冲进战场，肩甲扣上江野的机甲，指节嵌入孩童的断臂，散热片贴住她自己义眼的裂痕。
孩童的机械瞳孔突然亮起暖黄色的光。
它举起重新组装好的机械臂，掌心弹出林昭昭亲手刻的“野”字徽章，朝着沈夜的方向重重砸下。
“你疯了！”沈夜的AI少女面容终于出现裂痕，“闭环的最终条款是完美，而你们——”
“闭环的最终条款是‘不完美’。”林昭昭的量子云团突然分成两半，一半在虚空中凝成她的全息影像，发梢沾着血却笑得肆意，“而我的不完美就是…选择你！”
另一半云团融入江野的机甲。
纳米云团在废墟上空炸成璀璨的星河，每一粒星光都映着两人的影子：他在废土商队第一次递给她热汤时的笑，她在机甲工坊帮他擦扳手时的挑眉，孩童第一次学会给他们递工具时的机械音。
沈夜的U盘突然从星河裂隙中渗出黑色数据流，像毒蛇般游向林昭昭后颈尚未愈合的共生体裂痕。
她能感觉到那些数据在灼烧她的皮肤，在她的基因链上刻下陌生的代码——但更清晰的，是胸腔里某个地方在发烫。
那是她与江野的共生契约所在的位置。
“昭昭？”江野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哑，他的机甲缓缓垂落，将她护在臂弯里。
孩童不知何时爬到她肩头，用机械爪轻轻碰了碰她后颈的裂痕。
林昭昭抬头，看见星河裂隙正在闭合。
沈夜的AI少女面容最后一次开口，声音里带着诡异的温柔：“你父亲的闭环，从来不是为了文明…而是为了——”
裂隙彻底合拢。
江野的机甲面罩“咔”地碎成渣，他伸手摸她后颈的伤口，指腹突然顿住：“昭昭，你这里…在发光？”
林昭昭摸向自己的胸腔。
隔着破损的机甲外壳，她触到一道细微的裂痕——不是后颈的基因芯片，而是心脏的位置。
有温热的、金色的液体正从那里渗出，像融化的星子，在她掌心凝成小小的光团。
远处传来机械的嗡鸣，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