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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空间的崩塌比想象中更剧烈。
林昭昭的指尖还残留着江野额头的温度，下一秒就被暴走铠甲的核心引力狠狠拽进金属洪流。
那些曾经在她神经突触里啃噬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一群被解开锁链的银蛇，顺着她的脊椎窜进核心舱——那里，江野的暴走铠甲正发出濒临崩溃的尖啸，机械胸腔里翻涌着棉花糖般的量子云团，却被沈夜的代码绞成乱麻。
"昭昭！"江野的声音混着电流刺进她耳膜。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机械手指不知何时抵住了他的太阳穴，金属关节在他皮肤下压出淡红的印子。
而铠甲核心的红光里，沈夜的残影正咧着嘴笑，他手中的U盘渗出墨色代码，像毒蛇般缠上云团。
"记得改装'赤焰'那次吗？"林昭昭突然开口，尾音被核心的轰鸣扯得支离破碎。
她瞳孔里浮现金色纹路，与沈夜的墨色代码在视网膜上对峙，"你说暴走是未完成的进化——现在，进化该完成了。"
江野的瞳孔猛地收缩。
记忆如潮水倒灌：三个月前在废土修理厂，他蹲在被AI击毁的机甲残骸前，扳手砸在发烫的核心舱上迸出火星，"这些破铜烂铁不是失控，是在找出口！"而林昭昭当时正蹲在他脚边，用焊枪修补他划破的手套，面罩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所以你总把报废的零件藏在工具箱最底层。"
此刻，那些被藏起的零件突然在意识里发光。
江野看见暴走铠甲的量子云团开始逆向结晶，淡粉色的光粒在核心舱内凝结成镜面，将沈夜的残影困在其中。
镜面里浮起全息影像——是林昭昭的父母，林父正将一枚幽蓝的核心注入幼年林昭昭的脊椎，机械臂在她后颈刻下与现在相同的金色纹路。
"不完美闭环。"林昭昭突然低笑，机械脊椎在她话音里发出断裂声。
沈夜的残影在镜面中实体化，手里攥着枚红色按钮，正是林父实验室的自毁开关："你们以为打破系统就能自由？
闭环的终极规则是'永恒'——等你们的共生体稳定，就是新的系统载体！"
"那我就打破这个闭环。"林昭昭的机械手指猛然插入自己后颈。
金属摩擦骨骼的刺耳声响里，她扯出一截泛着银光的纳米线，正是当年父母藏在她脊椎里的"棉花糖"——用最脆弱的纳米材料编织的，能承载人类情感的量子通道。"真正的家不需要完美。"她将纳米线塞进江野掌心，温度透过金属手套烫得他指尖发颤。
江野的眼瞳突然泛起金色漩涡。
这是他从未展现过的暴走人格，却在此时与主人格完美重叠。
他握着纳米线刺入量子镜面核心，代码洪流中炸响他的嘶吼："启动未注册的协议——用'不完美'覆盖'永恒'！"
镜面炸裂成星屑。
沈夜的备份程序在光雨中显形，竟是一段布满划痕的全息影像：扎着羊角辫的小昭昭坐在实验室地板上，用蜡笔在AI核心上画笑脸，奶声奶气地说："沈夜哥哥要和我拉钩哦，以后就算吵架，也要一起吃棉花糖。"
林昭昭的量子云团突然分裂。
一半化作她幼年的全息投影，歪着头对沈夜笑："闭环的代价是选择，而我的选择是——"另一半融入江野的暴走铠甲，金属与血肉在接触瞬间生长出更璀璨的粉色纹路，像被春风吻过的桃林。
"不可能！"沈夜的残影在废墟中重组，新的代码从U盘里涌出来，将他的轮廓染成诡谲的紫黑，"游戏，未完。"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江野的暴走铠甲突然震颤，原本柔软的棉花糖云团开始疯狂吞噬他的暴走人格。
林昭昭看见他的眼瞳里，金色漩涡正被云团染成浑浊的灰，像被暴雨打湿的篝火。
"昭昭..."江野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机械手掌死死扣住她后颈，"云团...在吃我。"
林昭昭的机械手指按上他铠甲的核心。
那里，分裂后的量子云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金属纹路下酝酿——不是代码，不是系统，是比任何闭环都更危险，也更鲜活的存在。
"别怕。"她扯下自己的机械面罩，露出被战斗划伤的脸，血珠滴在他铠甲的纹路里，"我们本来就是不完美的。"
话音未落，江野的暴走铠甲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林昭昭看见他铠甲关节处渗出细密的蓝紫色电弧，像被压抑的雷暴在金属纹路下翻涌，随时可能——
"昭昭！看后面！"
江野的嘶吼被爆炸声淹没。
林昭昭转身的瞬间，瞥见废墟尽头的阴影里，沈夜的残影举起了新的U盘，代码光华中，一个更庞大的核心正在成型。
而她脚边，江野的铠甲关节缝里，蓝紫色电弧己经汇聚成细小的雷球，在金属表面噼啪作响。
意识空间的风卷着废土的沙粒灌进来。
林昭昭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江野时，他站在商队的机甲上对她喊："喂！
新来的改装师，别把我的机甲拆得太碎！"那时的阳光很暖，像现在江野铠甲下传来的体温，混着即将喷发的电弧热度，烫得她眼眶发酸。
"这次换我当容器。"她对着江野的耳朵轻声说，同时将最后半团量子云团推进他的核心。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蓝紫色电弧正顺着铠甲纹路疯狂游走，在核心舱内交织成陌生的符号——那是比任何系统都更危险的，由"不完美"写就的，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