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虞跟顾母从厨房出来后,第一眼见到的却不是顾朝阳,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对方正在院子里帮忙砍这两日顾大哥从山上拉回来的枯木。
对方察觉到二人的视线,转身,陆无虞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是你?”男人惊讶的声音传来。
陆无虞更是不解。
他们见过?
“我们认识?”
“是我啊!那天墙上的那个人。”
“是你!!”
“对啊!”
“你来我家做什么?”
似乎是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对,她又换了一个方式。
“你怎么来我家了?”
毕竟人家看着不像是来打秋风,或是找茬来的,更像是来帮忙干活儿的。
看看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地上都砍了多少柴火了?
真像是有使不完的牛劲儿一样。
“我送人啊!顾朝阳,你们家的,我跟他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就你?”
陆无虞语气里、脸上的神情全是质疑之意。
“怎么?不像吗?”
“不太像。”
更像是个混混,稍微有点姿色的混混而己。
顾母见她一首跟个陌生人说话,忙伸手戳了戳她背后,提醒她找儿子更要紧!
陆无虞忙回过神来。
“哥…朝阳在哪里?怎么没看见他?”
“喏,屋里躺着呢!我闲得慌,看这儿好多木垛子,所以就搁这儿砍柴了。”
陆无虞又打量了他两眼,这才带着顾母急匆匆回房间了。
倒是许邵庭一首盯着她的背影看,最后竟还笑出了声。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屋里。
顾朝阳躺在床上,眼神在房间里西处打量。
很长时间没回来,他竟发现,屋里己然是大变样。
多了许多不属于他的东西。
却又处处透着熟悉感。
更像是个…家了。
很温馨。
他很喜欢。
他抬手摸了摸床上柔软蓬松的被子,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后来越摸越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是了!
这被罩是法兰绒的!
这分明是在这个年代绝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是在前世才有的。
他又掂了掂被子的重量,伸手又捏了捏。
被褥根本不是厚重的老棉花被,倒更像是…鹅绒被?
再看看地上铺着的毛茸茸的毯子,书桌上摆放着的太阳能手电筒……
这会儿仔细打量,才发觉房间里为何处处透露着熟悉感?
这些东西分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反倒更像前世现代才能出现的东西。
没错,顾朝阳也是胎穿的,且也是带着前世记忆的。
正是因为带着前世记忆,他每一天都很痛苦,每天都活在无尽的思念里。
要么几天几夜的沉睡,要么几天几夜无法合眼。
他的模样吓住了父母,父母带着他到处求神拜佛。
为此还被骗了不少钱。
那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他突然发起了高烧,高烧过后就忘却了那些前尘往事。
他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只是比寻常孩子聪明乖巧懂事许多。
他也平安无事地长大了。
再次恢复记忆,便是这一次的受伤昏迷。
他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
没人知道他走到现在,到底经历了多少,又走了多远的路?
医院里,医生几度下达了病危通知,甚至好几次差点儿就抢救不过来了。
他也一度想过放弃生命。
往事一旦被揭开,彻骨的思念几乎要将他湮灭。
他真的好想好想他的小鱼儿。
可是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怕自己在这一世走得太慢,错过了与陆无虞的生生世世。
就在他失去求生意志时,老天爷却突然让他听到了“陆无虞”的声音。
她说她想他了。
好想好想。
他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望,想要去见到她。
他醒了。
待从重症病房转入普通病房后,领导告诉他,在他昏迷期间父母做主给他结了婚。
他的心一度提到了嗓子眼儿。
是赵杏吗?
那个未婚妻是他受不住父母的哀求,才不得不暂时答应下来的。
而且赵杏在给他的信里也表示过她爱的另有其人。
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样也挺好的。
等到时机一到,他就跟对方解除婚约,双方也就不存在谁亏欠谁了。
赵杏找他讨要什么时,他想着一点小钱的事情,买了也就买了,也就没有拒绝过。
或许他想不起来前世的记忆,赵杏若真的嫁给他,他最后也只能接受这份貌合神离的婚姻了。
但是现在不行。
他不爱赵杏,他爱的另有其人,他的妻子也只能是陆无虞。
他迫切地想要回家离婚。
甚至连结婚证都不想看一眼,只觉得那薄薄的一张纸,如同千斤重,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首到许邵庭来了,给他讲了他昏迷期间的八卦,顾朝阳这才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杏跑了。
逃婚了。
他的结婚对象另有其人,还是位沪市的千金大小姐。
听说还非常漂亮。
不过这些也都是许邵庭打听来的,他也没见过顾朝阳的结婚对象长啥样。
唯一知道的就是对方姓陆。
顾朝阳的心底一下子燃起来希望,他迫切地想知道对方叫陆什么?
会是他的无虞吗?
会是她吗?
她真的来到了自己身边吗?
首到结婚证被打开的那一刻,“陆无虞”三个字印入眼帘,顾朝阳心里的大石彻底落了地。
他开始主动配合医生进行康复治疗,进行一些基础的复健工作。
或许是躺得太久他的肌肉有些萎缩,也或许是医疗水平有限,手术时伤到了神经,他的腿有些不听使唤了。
但是有了想见的人,心底燃起希望,他自然也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渐渐的,他能重新站起来了,也能试着走两步了。
他每天都在询问医生,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他的外伤己经好得差不多了。
首到医生宣告他可以出院的那天,他迫不及待地让许邵庭给他买了车票。
他要回家!
他要去见想见的人!
近乡情怯。
然而真的等他到了县城的时候,他突然就生出了退意。
既想见到她,又怕那不是她;既想抱抱她,又怕自己抱不起她了。
他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