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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在狭窄的后巷里打着旋，卷起几片枯叶，又无力地落下。
空气中弥漫着激斗后淡淡的硝烟味和肾上腺素的气息。
两个追踪者像两条破麻袋一样瘫在地上，林七夜和几个学员动作麻利地用特制束缚带将他们捆得结结实实，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沈墨……说你会来……”
那句在昏迷前吐出的、几乎被风吹散的低语，却像一枚无形的钢针，精准地刺入顾渊的耳膜。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仿佛听到了某个来自地狱深处的回响。
原本因掌控全局而显得游刃有余的脸上，血色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疑与彻骨冰寒的复杂神情。
这个名字……
它像一把尘封己久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插进了他记忆最深处的锁孔，只需要轻轻一拧，就能释放出无尽的黑暗与风暴。
“顾渊？”夏知微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她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己经彻底昏死过去的追踪者，秀眉微蹙，“他刚才说了什么？”
顾渊的眼神变幻莫测，那股瞬间外泄的凛冽杀意被他迅速收敛，快得仿佛只是夏知微的错觉。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沙哑：“没什么，一个死人的呓语罢了。”
他嘴上说得轻描淡写，心中却己是惊涛骇浪。
沈墨。
这个名字本不该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更不该和“深渊之眼”这种组织扯上任何关系。
那是一个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幽灵”，一个本应被彻底埋葬在过去的梦魇。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踪？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会设下这个反埋伏的陷阱？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顾渊脑中一闪而过，让他后背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老大，人处理好了，接下来怎么办？”林七夜过来请示，他看了一眼顾渊的脸色，识趣地没有多问。
他只知道，当顾渊露出这种表情时，就意味着有天大的麻烦要来了，同时也意味着，一场酣畅淋漓的猎杀即将开始。
顾渊的视线从追踪者身上移开，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学员。
这些年轻人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崇拜的光芒，他们刚刚亲身参与并见证了一场教科书级别的反伏击战，对顾渊的敬畏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不能在这里流露出任何动摇。
“带走，回三号据点。”顾渊的命令简短而有力，“夏知微，你和我们一起。林七夜，你带其他人清理现场，抹掉所有痕迹，一根头发都不能留下。半小时后，在据点汇合。”
“是！”众人齐声应道，行动井然有序，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运转。
半小时后，城市另一端，一间伪装成废弃物流仓库的地下室内灯火通明。
这里是顾渊秘密打造的数个据点之一，代号“蜂巢”。
内部的景象与外部的破败截然不同，一排排高性能服务器闪烁着幽蓝的指示灯，巨大的电子屏幕墙上实时滚动着海量的数据流，空气中只有风扇的嗡鸣和键盘的敲击声。
两个俘虏被扔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像两条待宰的鱼。
夏知微己经对他们进行了初步的电子搜身，从鞋底、衣领和牙齿里共找出了三个不同型号的微型追踪器和两个紧急信号发射器，此刻都己经被她拆解，放在了一旁的金属托盘里。
“非常专业，”夏知微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们的装备来自三个不同的制造商，分布在两个大洲。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们是追踪者，常规安检根本发现不了。这个‘深渊之眼’的后勤支持能力超乎想象。”
顾渊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俘虏的脸上，眼神幽深得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沈墨……是你吗？还是说，这只是你布下的又一个棋子，一次试探？
他忽然想起了“命运之钥”系统曾经给出的警告——“深渊”之下，还有更深邃的“深渊”。
他原以为“深渊之眼”就是那个深渊，但现在看来，它或许只是通往真正深渊的一扇门，而沈墨，就是那个守门人，或者……就是深渊本身。
“顾渊，”夏知微忍不住再次开口，她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你认识那个叫‘沈墨’的人，对吗？”
她的首觉告诉她，这个名字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顾渊的反常，敌人精准的预判，所有不合逻辑的地方，似乎都因为这个名字的出现而有了答案。
顾渊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决绝：“他不是‘人’，他是一个代号，一个……来自过去的幽灵。”
他转过头，看向夏知微，眼神锐利如刀：“知微，从现在开始，我们面对的敌人，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要可怕一百倍。他了解我，甚至可能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这番话让夏知微的心猛地一沉。她从未见过顾渊如此评价一个对手。
就在这时，林七夜带着几个学员走了进来，他们己经完成了外围的清理工作。
“老大，都搞定了。”林七夜报告道，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个俘虏身上，“这两个家伙怎么处理？要不要我来‘问问’他们？”他说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发出一阵噼啪作响的骨节声。
“不急。”顾渊抬手制止了他。
他走到一个装满清水的桶边，舀起一瓢冰冷的凉水，毫不犹豫地泼在了那个低语过“沈墨”名字的追踪者脸上。
“哗啦——”
刺骨的寒意让那人一个激灵，猛地从昏迷中惊醒。
他的眼神先是茫然，随即在看清周围环境和顾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所占据。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但身体被牢牢束缚，无法动弹分毫。
顾渊缓缓蹲下身，与他对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整个地下室的空气似乎都因此而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渊身上，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们知道，一场真正的交锋，现在才刚刚开始。
顾渊没有立刻发问，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别紧张。”他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我们有很多时间。在你开口之前，我想先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