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己不再落雪。清晨,太阳越过湖泊山川冉冉升起,温度依旧很低,但给人的心里带来无尽暖意。
一夜好眠,卫楚玥梳洗完,门外就响起红杏的声音:“奴婢听说昨晚将军就免了姑娘的处罚,本想当面来道喜无奈夜己深,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卫楚玥嗔怪得瞥了一眼红杏,骂她:“小声点,若是让府中埋着的眼线知道我爹耍他们,我就扒下你的皮。”
红杏缩缩脖子,话音都是颤的:“府中有眼线?”
“怕什么!我爹可是护国大将军!”卫楚玥狠狠敲了她脑袋一下。
“对了,我表姐身子怎么样了?”
“奴婢昨个听说姑娘被关祠堂,没来得及关心表小姐,”见卫楚玥瞪她,连忙改口,“奴婢现在就去看表小姐!”
“你跟她说,我过几日再去看她,到时候会给她送上一份大礼。”卫楚玥笑嘻嘻道。
“是!”红屁颠屁颠跑了。
真是个傻子,居然这般就套出了话。
红杏高兴,菡萏院却是黑云压顶。
“好你个卫楚玥,说什么在祠堂里,人却跑到端王府去了!”楚兮气得将碧玉端上来的药砸了。
“表姑娘,莫要气坏了身子!”碧玉见她这样,赶忙劝道。
“若是不能复仇,要这身子何用?”楚兮气红了眼。
楚兮的另一个心腹陈妈妈来报:“姑娘,红杏来了。”
楚兮站起来:“来得好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若不是假传消息,我又怎会失信于端王。还说什么叫我安分守己,我怎么能安分守己!”
楚兮眼中闪过杀意,道:“陈妈妈,让她进来。”
楚兮平日里温和得很,尤其是对她们这些旧人和心腹,今日却起了杀意,风雨欲来,这菡萏院要变天了。
她急忙往外走,将红杏领了进来。
红杏想着将消息递给楚兮,再领些好处就回去睡懒觉,压根就没注意到楚兮眼里的杀意。
“表姑娘,昨夜将军己将玥姑娘放出祠堂。玥姑娘还说将军己知道将军府有眼线,还说一切有他。”
这般重大的消息,告诉她将军知晓也好让楚兮早有准备。
“哦?那依你之见可怎么办才好?”楚兮柳眉弯目,嘴角刮起一抹刻薄笑意。
“当然是让人管住嘴,省得走漏风声害了咱。”红杏首起头,道,“若没什么事,奴婢最近就不过来了。”
“怎么,怕受连累?”楚兮目光逡巡在陈妈妈、碧玉、红杏三人身上,前两者垂着头,后者抬头看她,眼中全是有恃无恐。
卫楚玥待她亲厚,就算怀疑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再说,真正的眼线是楚兮,和她红杏可没关系。
“回去尽心尽力伺候你家姑娘,别再过来了。”楚兮双手掐进掌心。
卫稷知道眼线的事,定不好再往清风院安插人,暂时留着她贱命。
“陈妈妈,给她拿一袋银子。”
“谢表姑娘。”红杏笑着接过,临走前说,“玥姑娘让奴婢告诉您,过几日再来看您,还会给您送上大礼。”
楚兮咬牙,一不留神牙碰到舌头,嘴里瞬间有了腥味。
“张小哥”放下手里的打扫工具,左右无人,往清风院方向去了。
“姑娘,那楚兮知道您与将军将了她一军,怒不可遏,己对红杏起了杀心……”乔装成“张小哥”而来的卫一鸣禀报道。
“继续盯着她。”想到了什么,卫楚玥向他招了招手,小声吩咐,“你将这个加在她药中,每日一副,连喝两天。”
卫一鸣接过一个泛着冷光的黑色小瓷瓶,仔细收下。
“去吧。”
交代完卫一鸣后,春儿来了,“姑娘,将军让我告诉您,少将军己秘密前去与大军会和。您说的事,能办,但得等明日他入宫之后方可动手。”
卫楚玥听说能办,悬着的心定下来,问她:“我娘身子怎么样?”
“夫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但吃好喝好睡得好,夏熙秋冥两个姐姐在身边照顾,您就放心吧。”
“你去青松院走一趟,让我娘着手给我相看人家。”
“啊?可是端王爷的风波还未过,这个时候谁敢娶姑娘……”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春儿连打自己嘴巴,“呸呸呸,姑娘千般好万般好,别人想娶都娶不到。”
卫楚玥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打自己:“我的春儿才好,放心,年后我给你寻个好人家,保你一生平安幸福”。
见春儿张口便知她想拒绝,摆摆手:“去吧。”
春儿撇撇嘴,不高兴地去了青松院,将卫楚玥的意思转达给了楚英。
“我知道了,你让她放心。”
要想洗清护国大将军府和端王的关系,卫楚玥嫁给旁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玥儿的伤怎么样了?”楚英想到她磕破的额头,拿了一瓶金疮药和一瓶祛疤膏给春儿。
“己经开始结痂了,再过两日就可以涂金疮药了。”春儿道。
“去吧,好生照顾她。”楚英让春儿退下,让夏熙将探春叫过来。
探春听说楚英有事找她,挺着一把老骨头硬是和夏熙快步往青松院子赶。
“姑娘,奴婢来了。”见到楚英,她乐得嘴都合不拢,眼角的皱纹都发着光。
“妈妈,你一把年纪了,我本不欲劳烦你,只是此事事关玥儿的终身大事,交给你我才放心。”
这几日府中流言颇多,探春也听说了一些,此刻楚英将卫楚玥的亲事交给她,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拍拍楚英的手,道:“此事就交于我吧。”
春儿回了清风院,就见卫楚玥坐在床上看书。
她将金疮药与祛疤膏轻轻放在桌上,出去守在外边。
腊月二十六这天,护国大将军府安静得不像话,好似前两天处于流言顶峰的不是他们。
端王依旧和以前一样,除了请安就是缩在府里。
傍晚的时候,护国大将军府和端王府各收到一封信。
卫楚玥捻着透着禅香的信纸看:
“明日安国寺一叙”。
落款就俩字——旧人。
寥寥几字,尽显磅礴大气,此人应是个胸有沟壑、内有乾坤之人。
她盯着那个“旧人”看了许久,蓦然想起腊月二十西那天,那个小道士告诉她卫家大祸将至。
前世并没有这样一个道士,也无人将此事告诉她。
是谁在暗中助卫家?
她着那个“旧人”,电光石火间春儿的话冒出来:“今日太子殿下也去了安国寺。”
前世她只见过沈渡一面。
她没揍过他,一是身份有别,二是他太弱,三是她只见过他一面。
卫楚玥将信丢进火盆,火光映进她眼眸,使她多了一丝生气。
明日得去安国寺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