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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强夹着那半篓山货，脚步轻快地走在通往公社的积雪小路上。寒风依旧凛冽，但他的心却一片火热。
冻木耳、冻蘑菇、还有那几颗沉甸甸的松塔……品相都相当不错！尤其是松塔，剥开肯定有不少的松子！这玩意儿在城里可是稀罕物，供销社都少见，能卖上价！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点东西，找那个在县供销社当临时采购员的老乡陈三，至少能换十斤粮票，或者……五块钱！刨去给苏晚晴的三斤苞米面（他打算用最次的陈粮打发她），自己还能净赚一大笔！
“苏晚晴……顾卫东……”赵志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对夫妻，一个病弱愚蠢，一个重伤半残，简首是送上门的肥羊！抓住了这个把柄，以后还怕不能拿捏他们？尤其是那个顾卫东，成分不好，又重伤退伍，简首就是现成的软肋！说不定……还能利用苏晚晴，从顾卫东那里套出点部队的“内部消息”？那价值就更大了！
他越想越得意，仿佛看到了一条铺满黄金和机遇的捷径。
下午，赵志强在公社革委会送完材料，便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公社后面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巷子深处，有一间挂着“废品回收站”牌子的破旧门面。
赵志强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才推门进去。里面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破铜烂铁和废旧纸张，散发着一股霉味。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油腻蓝布工装、叼着烟卷、一脸精明相的中年汉子，正是他找的老乡——陈三。
“哟，赵大秀才，今儿怎么有空光临我这破庙？”陈三吐了个烟圈，懒洋洋地问。
赵志强没废话，将背篓放在柜台上，掀开破布：“三哥，看看货。”
陈三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当看到那些品相完好的冻木耳、蘑菇，尤其是那几个硕大的松塔时，眼睛瞬间亮了！他掐灭烟头，凑近仔细扒拉了一下，又拿起一个松塔掂了掂分量，脸上露出笑容：“行啊小赵，哪弄的？这品相，地道！”
“山里老乡攒的，托我帮忙问问。”赵志强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三哥能给个什么价？”
陈三眯着眼睛盘算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头：“粮票的话，八斤粗粮票。现钱的话，西块钱。你也知道，这年头……”
“三哥，您这就没意思了。”赵志强打断他，脸上带着文质彬彬的笑容，话却毫不客气，“这冻木耳、蘑菇，供销社收是什么价？松子更不用说！您转手送到县里，翻个倍都有人抢着要！八斤粮票？打发叫花子呢？”
陈三被戳穿，也不恼，嘿嘿一笑：“小赵，你也知道风险不是？这样，十斤粗粮票，或者……五块钱！不能再多了！”
赵志强心中冷笑，知道这是陈三的底线了。他故作沉吟了一下：“行吧，看在老乡份上。要现钱。” 他需要现金，粮票太扎眼，也容易被苏晚晴察觉克扣。
陈三痛快地从油腻的工装内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数了五块钱递给赵志强：“点好了，离柜概不负责。”
赵志强接过带着烟味和汗味的钞票，小心地揣进贴身的衣袋，感受着那真实的厚度，心中一阵激动。
“对了，小赵，”陈三一边将山货收进柜台下的麻袋，一边压低声音问，“这货源……稳不稳？要是还有，特别是松子、山核桃这些稀罕的，有多少我要多少！价格……好商量！”
赵志强镜片后的目光一闪：“我尽量。不过……三哥，你也知道，这事风险大……”
“明白！规矩我懂！”陈三拍着胸脯，“绝对保密！钱货两清！”
离开废品站，怀揣着五块“巨款”，赵志强只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他先去供销社，用最便宜的价钱买了三斤颜色发暗的陈年苞米面，又买了一小包盐巴。想了想，又用剩下的零钱买了一小包最便宜的水果糖（给苏小玲的）。
夜幕降临，赵志强拎着那三斤苞米面和一包盐巴，再次来到了顾家破败的院门前。
他敲了敲门，声音刻意放得温和：“晚晴同志？在家吗？东西换回来了。”
门开了。苏晚晴站在门口，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带着期盼和紧张：“赵知青……换……换到了？”
赵志强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脸上带着“诚恳”和“疲惫”：“唉，跑了好几个地方，费了好大劲，好说歹说，才换了这点苞米面和盐巴。晚晴同志，你也知道，现在风声紧，山货……不值钱啊。” 他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自己吃了多大亏。
苏晚晴接过那明显分量不足、颜色暗淡的苞米面和一小包盐巴，心中冷笑。五块钱，就换了这点破烂？赵志强这心，比锅底还黑！
但她脸上却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连连道谢：“谢谢！太谢谢赵知青了！这点东西……能救命了！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举手之劳，应该的。”赵志强摆摆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屋内（门开得不大，只能看到灶膛一点火光），压低声音，“晚晴同志，下次……如果还有，记得找我。不过千万小心！这事要是传出去……”
“知道！知道！绝对不说！连卫东都不告诉！”苏晚晴连忙保证，将一个胆小怕事、又贪图小利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赵志强满意地点点头，又“关切”了几句顾卫东的病情，才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关上院门，苏晚晴脸上的“感激”瞬间消失。她掂量着手里轻飘飘的粮袋，眼神冰冷如霜。
顾卫国和顾卫红围了上来，看着那点苞米面，小脸上既高兴又有些失望：“就……就这点啊？”
“不少了。”苏晚晴将粮袋递给顾卫红，“去熬糊糊，多放水。” 她走到灶膛边，借着火光，看着那点劣质苞米面，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三斤劣质粮？呵。
赵志强，你吞下去的，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加倍吐出来！
她转身，目光投向屋后那片在夜色中沉寂的山林。第一次交易，虽然被盘剥得厉害，但至少证明，这条路……可行！而且，赵志强这条“渠道”，比她想象的更贪婪，也……更有利用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