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了十年的公主回来了
京城发生一件大事,死了十年的长平郡主回来了!
还是由镇国公身边的亲卫护送回来的!
镇国公是谁?
那可是长平郡主的亲爹。
镇国公都认了她的身份,可见这个长平郡主是真的,不是别人假冒的。
哦,不该叫长平郡主,该叫长平公主。
当年长平郡主身亡,为了安抚镇国公,皇上亲口下旨追封长平郡主为公主来着。
只是,
都说了是追封,现在人没死,也不知道这追封还作不作数?
应该作数吧?
毕竟金口玉言。
圣旨都下了十年了,皇上还能反悔,再把圣旨收回去?
要说这长平公主,那就是个幸运的倒霉蛋。
出身鼎鼎的尊贵,生母是皇后嫡出的嘉佑公主,舅舅是当今太子,父亲是手握三十万田家军的镇国公。
就这投胎本领,谁敢说她不是幸运儿?
但要说倒霉,也是真倒霉。
西岁丧母,被皇后接到宫中抚养,没多久,皇后因谋害皇嗣获罪,被禁足在凤翔宫。长平公主又被接到东宫,由太子抚养。
同年,太子在秋狩时替皇上挡刀,刀上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虽然太子最终被抢救回来,却损了身体,自此缠绵病榻,几度病危,活着不过是熬日子而己。
外面谣传长平公主克亲,太子妃心里膈应,命人将长平公主送回镇国公府。
回府不到半个月,长平公主在去皇觉寺替太子祈福的途中遇袭,护卫仆妇死了一地。
长平公主乘坐的马车在一处密林内找到,地上满是血迹和沾染了鲜血的衣服碎片。
经镇国公府的人辨认,衣服碎片是长平公主的。
山林内多野兽,长平公主年龄又小,众人猜测,她八成是被野兽拖走吃掉了。
瞧?倒霉吧?
好好一个高门贵女,没享多少福就遭遇了这等祸事,衰神附体都没有她倒霉。
可就这样一个倒霉蛋,却是镇国公的心肝宝贝。
得知女儿出事,镇国公不顾皇命,带着一支百人的亲卫队杀回京城,闹了个天翻地覆,最终揪出罪魁祸首——镇国公府的二夫人,镇国公二弟田平之妻林氏,和推波助澜的帮凶三皇子。
林氏害长平公主,纯粹是因为嫌她碍眼挡了自己儿女的路,三皇子则是想来个黄雀在后,关键时刻救下长平公主,施恩镇国公。
结果事情出了纰漏,他安排的人晚去一步,长平公主生死不明。
他不但没能拉拢镇国公,还彻底得罪了对方。
镇国公年轻时就是个混不吝的,和嘉佑公主成亲后才收敛了脾气,现在他在外面镇守边疆,唯一的孩子却在京城被害,他能忍?
不但亲自带人拿住林氏活剐了对方,还不顾老夫人阻拦,把田平一家子撵出镇国公府;又闯进三皇子府,把三皇子揪出来暴打一顿,断了他的双腿。
皇上暴怒却忌惮镇国公手中的田家军,不但不敢申饬对方,还要忍气吞声的安抚,追封长平郡主为长平公主,又派太子出面说和,这才勉强将镇国公安抚下来。
可没了软肋的镇国公就如同放出笼的老虎,镇守边关十年,嚣张无比,谁的面子也不给。
朝中曾有人给他使绊子,到了发放军饷的日子,三皇子的老丈人户部左侍郎孙谦故意拖欠。
镇国公知道后大怒,派亲卫进京,当街掀翻孙谦的马车,把人揪出来就是一通暴揍。
又上书狠狠地参了对方一本,并且明说,没有军饷,将士们吃不饱饭,饿肚子没力气,遇到敌人来犯,恐怕没办法好好的守卫疆土,到时候敌人打入关内,他可不背护边不利的锅,要怪就怪孙谦不干人事,视边境安稳为儿戏。
——横竖江山也不是他田溯的,要是皇上不心疼丢失疆土,他又何必在意?反正你不给我钱,我就不给你守边关!
惠帝气个倒仰,却知道镇国公真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本就是个混不吝的!
当年他欣赏镇国公的才能,又顾忌他的性子,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用他。
后来镇国公看上了嘉佑公主,各种死皮赖脸的求娶,甚至为了讨嘉佑公主欢心,愣是收敛脾气,从一个暴脾气的混不吝变成了温文尔雅的翩公子。
惠帝自觉拿捏住镇国公的软肋,将嘉佑公主嫁给他,又将人留在京城,这才放心的派他去往边疆,接替老镇国公的位子。
没成想,不过短短几年时间,这个软肋就没了,镇国公成了脱线的风筝,彻底失去了掌控!
拥兵自重、无君无父、半点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惠帝也想过召镇国公进京,寻个错处罢免了他的兵权。
但那三十万田家军极为忠心,除了镇国公,谁也不认。
惠帝能如何?
总不能将那三十万人都杀了或者解散吧?
他要敢这么做,虎视眈眈的蛮族立刻就会打进来。
没办法,虽然心里极为憋屈,却不得不哄着对方。
好在镇国公还算有分寸,只要不惹到他,他就老老实实的,不闹幺蛾子。
话题扯远了,却说惠帝看了镇国公的上书,一肚子火气都发到了孙谦身上,不但罢了对方的官,还将人赶出京城,连三皇子都吃了挂落,被狠狠训斥了一番。
经此一事,再也没人敢克扣延发田家军的军饷,粮草兵器也是按时足量的给,半点不敢掺假。
不过,也因为此事,镇国公被扣上了不忠不义,不孝不悌、无君无父的帽子。
这可是极其严重的恶名,镇国公护住了田家军的利益,却被天下读书人唾弃。
有这样一个爹,长平公主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刚一现身,就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平静多年的京城再起波澜。
**
镇国公府
“母亲,大姑娘明日就要进京,我和二爷要不要带着孩子们出去躲一躲?”
愚园内,二爷田平续娶的夫人章氏坐立不安。
她倒是不怕长平公主。
一个女娃,身份再尊贵又如何?
孝道压着,谅她也翻不起浪花来。
她怕的是长平公主身后的镇国公,那才是个顶顶的大杀器。
当年镇国公因为林氏的事迁怒二房,把二房一家子都撵了出去。
老夫人心疼儿子,过了两年看事情淡了,又把人叫回镇国公府。
镇国公驻守边疆,十年没有回来,双方倒相安无事。
可现在长平公主回来了……
章氏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长平公主把事情捅到镇国公那里,镇国公发怒,再把他们一家子赶出去。
那就真丢死人了!
赵老夫人耷拉着嘴角,脸色难看:“她敢!这镇国公府是祖宗留下的基业,不是老大的一言堂。我在这里,看谁敢赶你们走!”
章氏心里撇嘴。
说的好听,当年镇国公赶人,也没见你拦住啊?
你只是继室,又不是镇国公的亲娘,满京城的谁不知道,镇国公不把你这个继母放在眼里?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有母亲这番话,儿媳就放心了。”
横竖有老夫人在前面顶着,她还可以再观望观望。
能住在底蕴深厚的镇国公府,她也不想搬出去。
又想起一件事情:“大姑娘既然回来了,那她的衣冠冢?”
当年大家都以为长平公主凶多吉少,赵老夫人命人给长平公主立了衣冠冢,就在祖坟的旁边,每年都安排人祭祀,又在皇觉寺点了长明灯……姿态做的足足的,谁提起来不夸赞?
镇国公忤逆不孝,老夫人却不计前嫌的帮他照顾好女儿的身后事,实在是慈悲心肠。
可惜继母难为,老夫人做得再好,镇国公也不领情,属实是个白眼狼。
……
提起衣冠冢,赵老夫人的脸色又难看一分。
长平公主如果死了倒也罢了,偏偏又活着回来了,倒显得她这十年的作为像个笑话。
“衣冠冢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老大是个脾气粗犷的,受人愚弄了也未可知。”赵老夫人满眼阴沉,“咱们作为他的家人,可不能坐视他受人欺骗。长平五岁遇难,如果活着,为何早不出现,偏偏隔了十年才现身?”
“十年时间,人都变了模样,怎么就能确定是她?这十年她生活在哪儿,当年又是怎么逃过一命的?这些都得调查清楚才行。她毕竟是公主,享着朝廷俸禄,万一弄错了,就是欺君,不容马虎。”
当年镇国公和家里人闹翻,撵走二房一家子后,又把嘉佑公主的陪嫁和府里大部分的财物都搬到了嘉佑公主的公主府。
京城里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知道镇国公不待见他们,上门巴结送礼的人都少了许多。
这些年府里的日子过得着实艰难,要不是靠章氏的嫁妆撑着,早就过不下去了。
赵老夫人天天求神拜佛的,盼着镇国公赶紧战死。
这样爵位就能落到她亲儿子田平身上,锁在公主府的财物也可以搬回来。
现在忽然冒出个长平公主,即便镇国公立时死了,公主府那海量的财富也归长平公主,跟她没关系,赵老夫人能痛快?
婆媳多年,章氏隐约猜出赵老夫人的想法,斟酌道:“母亲说的是。只是咱们手里人手有限,想要查清楚大姑娘的底细,恐怕不容易。”
“无妨,暗中派人通知陈王,他会去查的。”
先是断腿之仇,再是岳家被害之恨,三皇子陈王和镇国公之间的仇怨早就解不开了。只要稍稍把消息透过去,相信陈王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对付镇国公的机会。
章氏恭维:“还是母亲想的周到。还有一事,昨天大哥身边的亲卫过来送信,说大姑娘今日午时入京,让咱们派人去城门外迎接,您看?”
“哼,她一个小辈,难道还指望着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接不成?随便派个二等仆妇过去即可。”
太子和皇后己经不中用了,镇国公远在千里之外,就不信会为了这点小事找她这个嫡母的麻烦。
不能把镇国公如何,还不能软刀子磋磨他那宝贝女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