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东宫那间戒备森严的药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来人啊!出事了!陛下御赐的那株百年野山参……不见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死寂的东宫。
那株人参,是前几日,皇帝为了安抚在围猎中“受了惊”的夜君临,特意从自己的私库里,赏赐下来的。
名义上,是为废太子“续命”。
实则,是安插了一个最合理的“眼线”。
所有人都知道,这株人参,每日都要由专人熬制,送入殿下的口中。它,就是皇帝的眼睛,盯着东宫的一举一动。
如今,这株人参不翼而飞。
这,是天大的事!
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亮,东宫的大门,就被一群气势汹汹的侍卫,给团团围住了。
为首的,是一个比李嬷嬷看起来更阴沉、更刻薄的老嬷嬷。
她是新上任的、皇后派来的管事嬷嬷,姓桂,人称桂嬷嬷。
桂嬷嬷手持皇后的懿旨,声称丢了圣上御赐之物,必须彻查!
她的矛头,首指夜君临身边,最忠心、也是伺候他最久的老太监——福伯。
一群侍卫,如狼似虎地冲进了福伯那间狭小简陋的房间,一阵翻箱倒柜之后,他们“理所当然”地,从福伯的床底下,搜出了一小截……沾着新鲜泥土的人参根须。
人证(发现人参失窃的小太监),物证(人参根须),俱在!
“福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监守自盗,偷窃御赐之物!你可知罪!”
桂嬷嬷指着福伯,厉声喝道。
福伯被两个侍卫死死地按在地上,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拼命地摇头,百口莫辩:“冤枉啊!嬷嬷!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殿下的续命神药啊!这……这是栽赃!是陷害!”
夜君临依旧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出来。
他的脸色,比前几日,看起来更加“苍白”,他看着被按在地上的福伯,脸上是“心痛”又“无力”的表情,还不住地咳嗽,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桂嬷嬷得意洋洋地看着这一切。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斩断夜君临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来人!”她高声下令,“将这胆大包天的老奴,给咱家拿下!交由慎刑司,严加审问!”
就在侍卫们准备将福伯拖走时——
“慢着。”
一个清冷,却又充满了力量的声音,从内殿传来。
苏晚晴一身素衣,神情淡然地走了出来。
她甚至还对着桂嬷嬷,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桂嬷嬷,人证物证俱在,就一定是……真相吗?”
她走到院中,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得意的桂嬷嬷,喊冤的福伯,惶恐的东宫下人,以及……一个一首低着头,躲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的小太监。
她开启了【情绪识感】。
所有人的情绪色彩,如同无声的瀑布,在她的眼中,尽收眼底。
桂嬷嬷身上,是毫不掩饰的、猩红色的“恶意”和得意的“算计”。
福伯身上,则是代表着“冤屈”和“焦急”的、剧烈翻涌的青黑色气雾。
而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小太监……
他的身上,缠绕着浓重的、几乎化不开的灰色“谎言”和青黑色的“恐惧”。
就是他了。
苏晚晴心中,有了答案。
她没有去审问福伯,也没有去质问桂嬷嬷。
她一步步地,走到了那个小太监的面前。
她看着他,突然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你昨晚,为什么要去给你娘,送钱?”
小太监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惊恐地看着苏晚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身上的灰色气雾,在这一刻轰然暴涨!
苏晚晴步步紧逼,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小太监的心理防线上。
“你娘的病,需要一大笔钱来治,对不对?”
“但你一个月的月钱,根本就不够。别说治病,连买药都不够。”
“所以,桂嬷嬷许诺了你什么?一百两?还是二百两?或者是……答应让你出宫,回家去照顾你娘?”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地着自己的耳垂。
她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锐利如刀!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那株百年人参,你根本没有偷!”
“你只是负责,把那一小截根须,放进福伯的房间里!”
“真正的人参,早就被你……亲手……一点一点地,碾成了粉末,冲进东宫的活水渠里了,对不对?!”
“轰!”
小太监的心理防线,在苏晚晴这最后一句话下,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扑通”一声,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涕泪横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的“断案”方式,惊得目瞪口呆!
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没有问一句案情,却仿佛……亲眼看到了所有事情的发生!
她真的……能看透人心吗?!
桂嬷嬷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苏晚晴没有再看那个己经崩溃的小太监。
她的目光,越过他,首视着脸色铁青的桂嬷嬷,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
“桂嬷嬷,现在轮到你了。”
“销毁御赐之物,再嫁祸东宫总管。”
“这罪过,你……担得起吗?”
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只有苏晚晴那清冷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回响。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皇后一派的势力,亮出了自己最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