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毅王他们。
走在最前头的少年,金冠束发,目若朗星,锦袍曳地,儒雅端正。正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钟?良煦,十八封为毅王,今春方及弱冠。
众人纷纷起身施礼,“毅王殿下安。”
只见他温和儒雅地一笑,道:“诸位免礼。今日蒙诸君惠临,本王幸甚,只是今日春雨倾盆,怕是难办曲水流觞之事了,那便请诸位先在此赏雨谈笑,便当是自家宅子,莫要拘谨才好。”
众人又是一礼,“多谢毅王。”这位毅王向来文质彬彬,打小就学的很老成。
“来人,多上些瓜果糕点。”钟?良煦命令侍立在廊外的小厮。
话音一落,立时有人端着许多碧玉果盅与糕点盘过来,又在亭中安置了几张小案。
宋疏一听要上糕点,眼睛登时亮了,这里会不会有龙须糖?
正扫视着那些糕点盘,身侧的小郡主忽然高声问道:“堂兄,这位公子是谁呀?瞧着很是面生。”
宋疏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她正指着毅王身后的什么人。
他这堂妹果真机灵,钟?良煦好似忽地想起什么般,赶快笑着把身后那着一身茶鹤对襟长衫的公子拉出来,介绍道:“这位是晏家的大公子,晏瑾知。先前长居姣山学艺,故而面生。”
晏家,是京城皇商,家训极严,己有几百年的根基,故而虽是行商之家,却也很受八方贵族们的尊敬。
再看这晏家大公子,两弯弦乐眉,一双丹凤眼,衬得他清新俊逸,温润如玉。此时薄唇一弯,笑起来又是风流倜傥。看的少女们登时面浮红云,心下乱跳。
晏瑾知俯身一礼,衫随风舞,“晏某见过诸位。”
宋疏这才明了为何从未见过他,不过这晏公子……也的确生了个好皮囊,瞧瞧,人家这一笑,钟灼溪那丫头都呆愣了。
钟?良煦看着那些个女儿家个个儿捂帕低语羞个不得了,为免尴尬,赶忙示意,“诸位为何都站着,快快快,都坐都坐。”
绵绵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断,己是未时过半,院中除了淅沥雨声隐隐又有嬉笑声传来,因着落雨之故,天色比平常要暗,有三五小厮点上长廊间的八边羊角灯,防着那些气盛的孩子追逐打滑。
亭中有少年抛着果子笑道,“往年都会唱些歌儿应景,今年唱什么好呢?”
“清明自当唱清明。元尧,你起个头呀。”钟汶湑也是个好凑热闹的,常与这些公子哥说笑逗闹。
钟灼溪时时注意着自家兄长,嗯,他又在瞥宋疏,笫三十六次了。
“好哇,那便唱清明。”元尧放下果子,坐正身子骤变严肃地清了个嗓,在坐的都觉他每每起歌时,便像极了先生。
只听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六曲阑干偎碧树——”
紧接着,亭中便有婉转整齐的颂歌声传来
“六曲阑干偎碧树
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
谁把钿筝移玉柱
穿帘海燕惊飞去
满眼游丝兼落絮
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
浓睡觉来慵不语
……”
悠扬清澈,夹杂着少年们对这曲词的独到见解。
声音融和入雨声,带些许稚嫩,尾调上扬又拖的极长,空灵又悦耳。花厅中饮茶的大人听着,说话间笑意更甚。
他们的声音,总是纯净温暖的。
……
雨霁云舒,空气中清新甘甜。宋疏坐在乔燕居的绣墩上边啃着糕点边西处张望这临时的居所。
凤华卧在边上也拿块贵妃饼, 捂着嘴道:“这院落还不错,榻子也很舒服。”说着就是个呵欠,“我太困了,先睡了啊……”
“凤华,怎能在这儿歇息,去厢房。”点灯的朝歌扭头来说教。
可凤华哪还等着她,玩了一天早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己沉沉睡去。
“先让她睡罢,等她醒了再去厢房。”宋疏慢悠悠啃着糕点,不大高兴,这偌大的毅王宅,竟无龙须糖?!只得说这膳房真该罚。
那边儿的朝歌也是气的没脾气,姑娘总这么纵着凤华,再过几年,别说护姑娘了,她这大小姐的脾气都养正宗了。只得放下手中的活,过去撇掉她手中那半块贵妃饼,给她盖上锦被。
翌日。
宋疏早早便起了,为了懂事的不给宋家丢面子,也为了让门外的宋弦少坐会儿她的绣墩。
“姑娘今日穿件什么襦裙呢?”贤良的朝歌看着她收拾来的十几套襦裙。
宋疏很是服气,才住三日,她竟带了这么一大堆……是要一天换五六套吗?
她梳着乌发,很是自然道:“昨日那件。”
“不行!”朝歌早知道她会说这句,早有防备,拒绝的斩钉截铁,“您是姑娘家,不能老穿一样的衣裳,哪有这样的姑娘?”
“可我如今对这些不感兴趣。”宋疏面不改色的道。
“早晚会有兴趣的。”朝歌好似在安慰自己,她很想让姑娘穿的每日里不重样,虽然她家姑娘不会愁以后没有夫君,但也总要穿的有个官家千金的样子,叫外人惊叹呀。
“水青绣荷衫裙。”朝歌选了好一会儿,终于得了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