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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国百姓都是修士，脚程快，第二天一大早虎秀峰就带着廖革和夏锤锤到了花谷，孙首莽没有给他们难堪，让他们随意些，只等苦主过来。
下午，柳溪张家的人也到了，远远看到来人，姬霸就先一步禀报了孙首莽，听到姬霸说来得是张家家主张富和三儿子张沛，孙首莽便笑起来：“张家也知趣，姬霸，去喊夏锤锤和廖革他们过来，对了，还有各位长者们，他们得做见证。”
很快人员都聚集在了孙首莽的院里，或坐或站等着大将军发话，孙首莽也没有卖关子，先让姬霸将张家的状子念罢，再取出警卫处的弟兄们搜集的关于十七年前那场风波的调查结果，详细公告之后，孙首莽清清嗓子说道：“事情原委大伙儿都听到了，各中内情你们可能早就知晓、比我这后来者听闻的更加详实。大伙儿心中均有一杆秤，这件事怎么个判罚，秉公而论的话应该都有数。不过，张家毕竟是柳溪大族，我也知道张村长与各位长者多有交情，因此，我就不问诸位的意见啦，白惹大家难堪。”
孙首莽看向须发花白的富态老汉，不用介绍也知道这位就是柳溪村长张富了，而他身旁侍立的青年人自然是他第三子张沛：“张村长！廖革与夏锤锤打杀了你两个儿子，此事无可辩驳，该罚。”
张富听到这儿双眼一亮，顿时喜上眉梢，孙首莽却没停下话头：“但你第三子张沛与两位兄长合力重伤廖父在前，间接造成廖父、廖母身死，张沛也该罚。关于这一点，三位当事者有没有异议？需不需要解释？”
廖革沉得住气，夏锤锤却是炮仗性子，当下就嚷嚷道：“我就知道你……”
不过这话戛然而止，站在夏锤锤身后的虎秀峰一巴掌将他剩下的谩骂全扇回了肚子里，挨揍的夏锤锤拿胖手用力揉自己的后脑勺，虽然撇着嘴很不服气，却没有再发作。
张富看了眼面沉如水的廖革，问道：“不知大将军要怎么罚？”
孙首莽说道：“杀人偿命什么的说起来轻松，但我觉得于你们这个案子并不适用，我不喜欢把性命按修为、地位明码标价，一命抵一命的话就先不提了，于你们也不适用。和你们打个商量，我想让这段恩怨在此做个了结，且不再伤你们两家任何一个性命，嗯，如果按照我定下的规矩来，非罪大恶极者，犯事均以服役抵罪。廖革行凶是为孝，夏锤锤出手相助是为义，张沛与兄长联手打伤廖父是为悌，我认可你们各自的理由与动机，但错就是错。就结果而言，张沛在整件事中为恶不多，服役十年可抵，廖革与夏锤锤为仇怨行凶杀人无可辩驳，服役三十年可抵。你们对此，有没有异议？”
“胡闹！他们杀我两个儿子，就这般轻松揭过？！还要让我儿再受惩处？！一派胡言！”张富听完双臂挥舞大吼起来。
孙首莽摊开手，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张富双眼通红，喘着粗气一字一顿说道。
“行啊，按你的要求，我杀了廖革和夏锤锤给你儿子偿命，”孙首莽顿了顿，悠悠说道，“那廖革他爹的命，用什么偿？拿张沛的命偿吗？”
“你！你！我己经死了两个儿子！还不够偿吗？！”张富愤怒咆哮。
“按你这般不管是非曲折的论调，那可真不够偿，此事皆因你家而起，廖家所为难道不占着道义？”孙首莽反问。
“呸！狗屁的道义！他廖家是什么下九流的东西，谁家的女儿跟了我儿不是大福气！？一个到死都修不出颗金丹的老狗，如何能与我儿同命？！”张富说完一甩袖子：“沛儿！走！这花谷没有法度，山国里却有章程！既然旧案己经翻出来了，我们再去找公道！”
孙首莽咧咧嘴，看了眼虎秀峰似笑非笑的眼神，喝道：“你去寻你的公道，张沛、廖革、夏锤锤！你们三个自即刻起，去禁卫营报到，不去的都按逃兵论处，我只给你们一刻钟办手续。”
张富抬手指着孙首莽喝到：“怎么？！你还强拉丁充军！？”
孙首莽面无表情，低垂眼睑看着张富，心中也有些气恼，而这不经意的气性，却让张富骇然却步，抬起的手也垂了下去，不敢再指着孙首莽了。张沛是有眼色的，他按住父亲，沉声道：“大将军，您是真的要压我张家低头吗？”
孙首莽摇头：“对你们两家的丧亲之痛，感同身受之类的屁话我说不出口，但瞧得出你们心底的戾气还未散尽，所以，我要的是你们都卖我一份面子，把这旧恨翻篇，给后人一块回旋的余地。如果这算是我强压你们，那就压了，逼你们了，我要的结果有就行，只要你们不再为过错流新血就成，至于你们的心结何时开解、怎么开解，那是你们自己的修行，我管不着。”
张沛愣了片刻，再问：“大将军的好意，我明白了，还有一个疑问，不知这充军的责罚与自愿效力有何不同？”
孙首莽解释道：“同是禁卫营的战友，一应待遇都是相同，但处罚的兵役，期限未满之前不得擅自离开，而自愿的，那当然是来去自由。很多过来当差的兄弟姐妹，都是奔着丹药来的，我清楚得很，所以等赚够所需丹药，有自己的事儿忙活，自去退役即可。哪怕有朝一日战事将近，畏战怕死不愿从戎的，没开打前，走便走了，我绝不刁难，而犯事服役的，走便是逃兵。”
张沛点头，轻拍自己父亲的后背，说道：“父亲安心，回家知会小桃严抓孩子的教养，我今天投军服役，不是什么难事，若能用十年之期换两家真正和解，我心甘情愿。”
张富己经乱了心神，看到廖革和夏锤锤己经向着远处的军营走，儿子也紧随而去，不知所措地说：“沛儿、沛儿，你先留在这里，他……大将军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回去就找长老们评理！哪有这等道理！哪有这等道理！”
随后孙首莽看着张富愤愤而去，便招呼大伙儿散了，至于张富要怎么找长老评理，他是懒得去理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