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暗深渊中爬出的燕子

第 十六章 潮汕的独特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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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从黑暗深渊中爬出的燕子
作者:
秀儿一生
本章字数:
10378
更新时间:
2025-03-12

潮汕这地儿,信仰扎在每个人心底,像粗壮的树根,把日子牢牢抓住。家家户户都供着观音菩萨或者财神,尤其是财神,在生意人的心里,那可是护着财路的神灵。大点儿小点儿的门店,甚至星级宾馆,都摆着财神像,只要和赚钱沾边,财神就得在那儿镇着,承载着大伙对财富的念想。

初一十五的时候,潮汕整个就被庄重的气氛裹住了。家家户户的人,带着精心准备的供品,步子都迈得小心翼翼,去庙宇里头。他们眼睛盯着菩萨,里头全是敬畏和期望,盼着家人平安,事业顺风顺水。他们虔诚的烧给菩萨。各种各样的烫金纸,许着各种各样的愿望。天空到处飘舞着烧纸后的灰尘。。

潮汕很多人以打鱼为生。到处都飘着海的气味。潮汕人大多善良老实,可钱这东西,诱惑太大,总有那么些人,被钱迷了心窍。为了钱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哪儿都有坏人,潮汕也不例外。这儿重男轻女的思想重得很,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家庭上头。要是头胎是女孩,那家里一般都接着生,非得生出个男孩才行。这么一来,有些家庭孩子多得吓人,十几个都不稀奇。虽然有了九年义务教育。很多家庭的孩子。还是辍学在家?帮父母。守着门前的生意。小小年纪。就担起了家庭的责任。以前,女孩上学的机会少得可怜,像干妈这个岁数的女人,好多都没进过学校的门。潮汕的女孩子从小就干家务,照顾弟弟妹妹,相夫教子成了她们一辈子守着的规矩。

我干妈,就是潮汕女人的典型。她长得好看,心眼好得没话说。有乞丐上门,干妈肯定热情招待,先拿家里的吃喝出来,最后还会给点钱。那时候,每天都有五六个乞丐挨家挨户要饭,每家也都乐意给。现在想想,那时候在潮汕,要饭挣的说不定比有些人上班挣得还多。干妈每天就在菜市场、厨房、庙宇和家里的神龛这几个地方打转。我和干妹就把家里的活儿包了,闲下来,就一块儿坐在电视机前,看港台节目,乐呵乐呵。

阿生把旧电视拉回家的时候,我就忙活起来了。我麻溜地帮他拆零件、清洗,一来二去,我俩默契越来越好,他对我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不乐意,变得热乎起来。有空的时候,阿森就带着我、阿香,还有弟弟妹妹们去茶楼。我一开口唱歌,那声音就像有魔力,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我吸引过来,我就是全场的焦点。茶楼的服务员,因为我老来,都跟我熟得不行。每次唱完,掌声和叫好声就没断过,我总能在人群里看到阿生眼里的欣赏和骄傲。慢慢地,有男生敢来邀请我合唱情歌,这时候,阿生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时间长了,那些男生看出阿生的意思,也就不敢再来找我了。唱歌这事儿,我一亮嗓子,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

小镇不大,人就那么些,一来二去,我在这儿也算有点名气了,走在街上,好多人都认识我。都知道我唱歌好听。可他们都不知道,我不是土生土长的潮汕姑娘。日子一天天过去,潮汕话很有意思。把吃饭叫,驾崩。我的潮汕话说的很溜。出门在外,跟本地人没啥两样。这么一来,追我的男孩子也多了起来。可我都拒绝了。我的自卑又在作祟。

来提亲的人一个接一个,干妈不好意思拒绝,就安排他们上门。来的男生什么样的都有,有家里穷耽搁了婚事、年纪大点儿的;有年纪轻轻就没了对象的;有跟我岁数差不多的;还有家里条件好的。可有一个,是干妈朋友介绍的,把我气得不行。这人年纪大,脑子还有毛病。虽说他家有钱,可我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就因为我是外地人,在他们眼里,我就只配找这样的人过日子?

那天回家,我憋了好久的火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跟干妈发了顿脾气。干妈也气坏了,把她那朋友好一顿骂。不管谁来相亲,我都找借口推了。每次我去相亲,阿生的脸色就难看极了。我心里明白,他那点心思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想看他难受,可我心里头自卑得很,觉得自己配不上阿生。为了让阿生死心,我勉强答应和一个比我大几岁、家里条件还不错的男孩处对象。

我们一起去海边溜达,去他老家普宁玩。可不管去哪儿,我心里都像压着块石头,咋也高兴不起来。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连碰都不想让他碰我,最多就让他牵个手。他也看出来我对他不上心,慢慢地,我们联系越来越少,这恋爱也就黄了。

看我又恢复单身,阿生一下子又活泛起来。他又像以前一样,拉着我去茶楼唱歌,去海边吃海鲜,捡贝壳、游泳,还骑着摩托车带我去远处的庙宇,跟菩萨许愿。我不知道他许的啥愿,可我们俩一首保持着那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谁也不敢往前迈一步。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在茶楼唱歌的日子,新歌一首接一首地冒出来。不知不觉,跟阿生差不多大的朋友都结婚了,干妈有点着急。她知道阿生喜欢我,我又何尝不知道呢。我嘴上没说拒绝,可心里一首在躲。我心里清楚,要是和阿生结婚,我那些见不得人的过去就得露出来。到时候,阿生能接受一个生过孩子、被拐卖过、身子和心都受过伤的我吗?在他眼里,我一首是那个单纯漂亮的女孩,这层美好要是破了,我都不敢想会咋样。所以,我只能把阿生当弟弟,虽说我心里也挺欣赏他,可就是不敢跨过去,我怕,怕失去干妈、干爹、弟弟妹妹,怕失去现在这难得的安稳日子。

终于,干妈跟我摊牌了,希望我能嫁给阿生。她说第一次见我,就有这个想法,看我和阿生处得好,更觉得我们俩合适。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干妈和阿生一脸懵,我也不知道咋跟他们解释,只能不说话。阿生不死心,把我拉到海边,海风呼呼地吹,海浪拍打着岸边,他眼睛里全是痛苦和不解,冲我喊为啥。我咬着嘴唇,狠下心说:“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小孩,我不想像潮汕女人一样生一堆孩子。”阿生听了,还不死心,说这些都不是事儿,孩子想生几个就生几个。我又找了一堆借口拒绝,那些借口一听就站不住脚。阿生眼里闪过一丝绝望,骑着摩托车,疯了似的跑了,就留我一个人在海边,眼泪止不住地流,哭声都被海浪声给盖住了。

第二天,我在镇上一家酒店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天还没亮,我就偷偷收拾东西,搬到酒店宿舍。我想着,这样就能躲开阿生,重新开始。可没几天,阿生就找来了。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又急又气,想把我带回去。我使劲挣脱他的手,说我不回去。阿生脸一沉,冷冰冰地说:“你要是不回去,以后就别回去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那时候,女孩子在酒店当服务员,别人都觉得不正经、不干净,在酒店干活的,也大多是外地女孩。可我主意己定,一是躲阿生,二是我觉得靠自己双手挣钱,没啥丢人的。

干妈知道了,也来劝我回去。她眼里全是无奈和心疼,可我还是没动摇。我知道,我这决定伤了干妈和阿生的心,可我更明白,要是不这么做,以后对他们的伤害更大。从那以后,干妈没再来找过我,我也故意和干妈家离得远远的,好像我们之间的缘分,一下子就断了。我以为时间能把这些事儿都冲淡,可无数个夜里,我还是会想起在干妈家的日子,那些温暖的片段,像放电影似的,在我脑袋里一遍又一遍地过,咋也忘不了。

在酒店上班的日子,我认识了不少新朋友,有同事,也有本地的。因为我潮州话说得地道,和大伙处得挺好。有一天,好久没见的阿香突然来酒店找我。再看到她,我眼前一亮,她出落得更漂亮了,满是青春的朝气。可阿香看着有点憔悴,她跟我说,干爹生病了,病得很重,希望我能回去看看。跟阿香聊天,我才知道阿生和本地一个女孩定亲了,婚礼也在准备当中。听到这消息,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不过很快,我就稳住了。也许,阿生真的放下过去,开始新生活了。

我赶紧买了一堆礼品,心里七上八下的,又回到那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家。干妈看到我,眼里闪着惊喜和感动,她快步走过来,紧紧拉着我的手,声音都有点抖,说:“小青,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想你,别生我们的气了。”我看着干妈那满是沧桑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嗓子也哽咽了,说:“干妈,我从来没生您的气,是我不好,让您失望了。”进了屋,我看到干爹躺在床上,以前那么精神的一个人,现在被病魔折磨得瘦得皮包骨头,都快没气了。我走到床边,轻轻叫他,他微微睁开眼,好像认出我了,嘴里嘟囔着,我使劲听,也只听清几个模糊的字。阿生站在旁边,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从进门开始,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我,我假装没看见,一门心思都在干爹身上。

可干爹还是没扛过去,第二天晚上就走了。那一刻,整个家像被乌云盖住了,到处都是悲痛的味儿。干爹的遗体在家里停了三天,这三天,我和干妈、阿香他们守在灵前,眼泪就没干过。我看着干妈哭得死去活来,心里满是心疼。干爹和干妈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感情深着呢,干爹宠着干妈,家里钱都归干妈管,两人几乎没红过脸。在潮汕这个传统的小镇,干妈又聪明又能干,在女人堆里那是出了名的。现在干爹一走,对干妈来说,打击太大了,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三天后,干爹下葬了。过了头七,我的假期也快结束了。干妈拉着我的手,苦苦求我留下来。我看着干妈那哀求的眼神,心里纠结得很,可最后还是狠下心拒绝了。送我出门的时候,阿生默默地跟在后面,我要上车的时候,他突然小声说:“不去上班不行吗?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妈妈。”我看着他,心里啥滋味都有,最后还是没说话,转身坐上车,看着车窗外干妈和阿生的身影越来越远,眼泪又模糊了我的眼睛。

日子一天天过,潮汕的经济发展得飞快,大伙生活越来越好,可贫富差距也越来越大,有钱的更有钱,没钱的还在穷日子里挣扎。越来越多的外地女孩听说潮汕繁华,都跑来想赚钱。有一天,我和一个女孩去海丰市买衣服。回来的路上,熟悉的场景又出现了。小巴车换成新的了,可那条弯弯曲曲的路还是老样子。车开着开着,有人招手要上车。车门一开,上来几个男人,用本地话挨个问乘客。问到坐在我前面的女孩,女孩一脸懵,显然听不懂。那几个男人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拉女孩。女孩吓得大喊救命。

就在这时候,一股劲儿从心底冒出来,我想都没想,冲上去用潮汕话大声喊:“你们干啥呢?放手!”那两个男人被我吓了一跳,愣在那儿。我接着说:“这女孩是我们家请来干活的,你们凭啥拉她?”男人上下打量我,眼里透着怀疑,问:“你们家在小镇是干啥的?”我镇定地说:“小镇最大的酒店是我们家开的,老板是我爸。”两个男人看我不像撒谎,犹豫了一下,松开手,灰溜溜地下车了。女孩满含泪水,感激地看着我。我知道,我救下的不只是这个女孩,也是曾经那个无助的自己。

我带着女孩回了酒店,帮她在一楼餐厅也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女孩叫宋云,湖南人,才十六岁。她是应表姐的邀请来这儿的,她表姐在酒店舞厅做伴舞小姐。那时候,舞厅可热闹了,有钱人都爱去消遣,谈生意的也会请人去。去了自然少不了叫几个小姐陪着喝酒。小姐就靠陪客人拿小费挣钱,那时候,陪一位客人就给一百块,有的一晚上能陪好几个,挣得还挺多。酒店经常请走穴的艺人来表演,吸引了不少顾客。我工作的这家酒店可大了,宾馆、餐厅、卡拉OK厅、舞厅都有,是小镇最热闹的娱乐地儿。可热闹背后,也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像赌博。宋云刚从学校出来,家里穷,听人介绍,一个人跑来这儿,她年纪小,心思单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没她想的那么太平。在车上就碰上人贩子了,还好我出手帮她,才躲过一劫。现在她就想在这经济发达点的地方找条活路。海陆丰地区因为走私,经济看着挺繁荣,虽说只是个小镇,可每天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好多长途客车进进出出,全国各地的人都来这儿想发财,小镇到处都是外地人,大街小巷全是人,热闹得像开了锅。

那天和同事去逛街。小镇的街道。并不宽敞。很多路面。都己经坑坑洼洼。大街上到处都是潮汕风味的小吃。我跟同事买了一串萝卜糕。边走边吃。很是惬意。忽然。从旁边冲出来一群女。把我摁倒就打。我拼命挣扎。怎么也挣脱不了?同事一溜烟早跑的影无踪。我满心绝望。感觉自己要被打死。阿生出现。他用力护着我。用潮汕话责问他们。为什么打我,其中一个胖胖的女人说。谁让他勾引我的老公?想当二奶。我气愤的说,你老公是谁?胖女人气呼呼的说。你自己睡什么男人,你不知道吗?我真的被气糊涂。阿生。用力摇着我的肩膀。气急败坏的责问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此时的我。百口莫辩。自己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还要被阿生误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里的那个委屈。感觉比窦娥还冤。委屈的泪水。就像珍珠断了线。围观的人指点点。让我感觉到无地自容。就在我绝望时。其中一个女的忽然说道。我们好像打错人了。阿生,听了。一把抓住那个女人。就要把它带去派出所。那个女人连忙道歉。说我长的和她老公的那个二奶很像,就因为长得像。我就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我必须得让他把我的清白。还给我。还没等我行动。阿生,己经替我出了气。他让那个女人必须当众道歉。还要赔一笔钱。还要赔医药费。那个女人知道理亏。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乖乖的把钱掏出来。拿给阿生。然后又把我送到医院。去做检查。我心里生气。给医生说。我伤的很严重。要住院。那个医生。竟然还挺配合。让我在那里住半个月。在医院期间。阿生经常来给我送好吃的,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他对我的心疼和无奈。我假装看不见。他剥橘子给我吃。我也只能乖乖吃。心里总有一种难以释怀的情感。却又不得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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