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暗深渊中爬出的燕子

第 十五章 潮汕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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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从黑暗深渊中爬出的燕子
作者:
秀儿一生
本章字数:
11750
更新时间:
2025-03-12

我和小秀年龄相仿,她总跟我提起,她老乡在潮汕海丰那边挣了不少钱。当我心意己决,要离开温强时,便毫不犹豫地与小秀踏上了前往潮汕的客车。一路上,我的心情沉重得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只要一想到温强回家后发现我消失不见,那崩溃的模样,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但我知道,这一步,我必须跨出去。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在海丰下了车。在车站,我们赶忙买了去她老乡镇上的车票。听说那小镇就在海边,满怀憧憬的我们,很快坐上了开往小镇的小巴车。这辆小巴车不大,略显破旧,大概能坐二十个人左右,一路上晃晃悠悠,车身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我望向车窗外,沿途的房子参差不齐,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整齐漂亮,这里的人们穿着朴素,看起来也并非十分富裕。不过我心想,到底只是个小镇,自然不像大城市那般繁华热闹。

车子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方有几个人招手拦车,司机缓缓停下。上来的是几个男人,他们皮肤黝黑,穿着随意,嘴里叽叽喳喳说着当地的方言,声音嘈杂得让人头疼。他们神色匆匆,挨个儿询问着乘客,那眼神透着一股凶狠。当问到我和小秀时,由于我们听不懂他们的话,一脸茫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几个男人见状,竟二话不说伸手来拉我们。我和小秀惊恐地尖叫起来:“你们干什么?”紧接着,两个男人像拎小鸡一样用力拖着我,另外两个则死死拽住小秀,拼命往车外拉扯。我们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呼救,然而车里的人却都无动于衷,有的甚至刻意别过头去,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毫无关系。

被拖到车门口,靠近司机旁边时,我听到司机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无法无天了,看来这两个女孩子又要遭殃了。”随后,车子很快关上了车门,扬尘而去。我和小秀满心绝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恐惧如潮水般将我们彻底淹没。那几个男人把我们强硬地塞进一辆面包车里,随后发动车子,扬长而去。而站在原地的人们,依旧神色如常,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面包车在狭窄的土路上颠簸前行,不知开了多久,我们被粗暴地拽出了车。眼前的景象让人心生寒意,周围的房子都很矮小,似乎都是用海边粗糙的石头随意堆砌而成,缝隙间透着海风的痕迹。巷子又小又窄,蜿蜒曲折得如同迷宫,仿佛没有尽头。我们被拉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有好几间矮小的房子,住着好几户人家。我和小秀被推进了其中一间屋里,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明白我们碰到了人贩子。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张狂,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抢人。

小秀吓得放声大哭,泪水止不住地流淌,身体也因恐惧而瑟瑟发抖。我同样心慌意乱,但深知此刻必须镇定下来,可我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听天由命。毕竟过往的经历让我在面对这般绝境时,多了几分佯装的淡定。

那天晚上,噩梦毫无预兆地降临。我和小秀分别被两个男人……小秀因奋力反抗,被狠狠打了一顿,凄厉的哭喊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让人揪心。而我,由于经历过类似的可怕事情,心里虽恐惧得如同惊弓之鸟,但表面上尽量保持镇定。我清楚,只有表现得乖巧顺从,才不会挨打。

第二天,小秀被一个老男人带走了,她那绝望的眼神和哭喊声,至今仍在我耳边回响。天快黑时,我也被另一个老男人带走。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身材又瘦又小,皮肤被晒得黝黑,满脸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他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贪婪与猥琐,他的家是两街,很破旧的房子。有一个几平米的院子。都是用石头高高筑起。铁门一锁。就像个牢笼。一进院子,我就感觉到绝望。逃出去比登天还难。睡觉之前,他似乎吃了某种壮阳的药,整个人变得亢奋而粗暴。那一晚,我只能紧紧咬着嘴唇,屈辱地承受着他的折腾,心中的恨意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

第二天,他给我买来了许多补品,让我吃。我心里明白,他是嫌我太瘦,想把我身体养好,好给他传宗接代。毕竟在潮汕这个地方,尤其是农村,没有后代是会被人瞧不起的。而且这里和其他地方不同,全国都在提倡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好,可在潮汕,孩子却是一窝一窝地生,很多家庭甚至有十几个孩子,女孩居多。这里孩子的文化教育状况堪忧,很多孩子小小年纪便随父母在外做生意,或者帮着父母打理生意。

潮汕海陆丰在那个年代,走私活动猖獗得令人咋舌。国外的旧衣服、旧电视、香烟、录像带影碟,甚至包括一些不堪入目的小电影,都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流入。有的人因此挣了大把大把的钱,在这个小小的地方,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把钱花出去。

而此时的我,满心盘算着如何才能逃出这个如同牢笼般的地方。每天,我都像一只警惕的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头的一举一动,留意着周围的一点一滴。然而,现实却如同一堵冰冷的高墙,让我绝望透顶,门整天都被锁得死死的,外面的铁门也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钥匙始终在老头手里攥着。我明白,想要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我怀孕生了孩子,或许才有一丝获得自由的可能。但我怎能愿意将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浪费在这里?

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观察,我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天晚上,老头又如往常一样吃了壮阳的药,在我身上肆意折腾后,便像一滩烂泥般倒头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他不知道,我早就悄悄在床旁藏了一个手腕粗的棍子,那是我最后的希望。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着他熟睡的模样,想着他对我的种种恶行,我心中涌起一股决然的勇气,仿佛有一团火在胸膛燃烧。我咬着牙,举起棍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的头上狠狠砸下去。一下,两下。老头在睡梦中被剧痛惊醒,捂着头嗷嗷首叫,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悚。我用棍子指着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你再哭我就打死你!”声音因为愤怒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然后迅速从他身上抢过钥匙,打开房门,又打开院子的门,之后把院子门锁上,将钥匙随手丢向远处,便拼命朝村外跑去。

我不敢往路上跑,只能朝着山上的方向狂奔。山上到处都是长着刺的藤蔓,像无数只狰狞的手,肆意地拉扯着我。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一不小心就被绊倒,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窒息,但我顾不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拼命地跑,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跑,那是我唯一的希望。

远远地,我听到身后传来狗叫声和摩托车的轰鸣声,那声音如同恶魔的咆哮,紧紧追在身后。他们朝着反方向追赶,我暗自庆幸自己跑对了方向,否则一旦被抓回去,后果不堪设想。终于,我跑到了有灯光的地方,原来是一处正在建房子的工地。一个男人正在把砖头一个一个地码起来,橘黄色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我仿佛看到了救星,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扑通”一声跪下,哭着哀求道:“大哥,求求你救救我,我被人家拐骗到这里,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他们在后面追我,如果你不救我,我就死定了。”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声嘶力竭。他看了看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同情,随即说道:“快进屋上楼顶,别出声,别怕。”我听话地往楼顶上跑,每一步都带着恐惧与急切,在楼顶的一个角落里蹲下,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果然,不一会儿,有人骑着摩托车追了过来,有人大声问道:“看没看见一个女的跑过来?”或许是他回答说没有看见,摩托车很快便呼啸而去,那声音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我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了下来,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轻手轻脚地上到了楼顶,轻声说:“他们走了,别害怕。”这时,我听出他说话的声音竟然带着熟悉的乡音,惊喜之余,我赶忙用老家话和他聊了起来。当他得知我也是老乡时,关切地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他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吗?这个地方根本就不适合外地女孩子来。这里的人太猖狂了,拐卖人口都不算啥,首接就敢抢。”我气愤地问:“难道就没人管得了他们?”他苦笑着摇摇头说:“你不了解这个地方,根本没人管得了,这里很乱。这样吧,你在这里先待一晚上,明天我把你送到镇上。刚好我认识一个老板,他家开了一间蜡烛厂,你到他们厂里去工作,包吃包住,大概伍百块钱一个月。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把你送过去,你在厂里躲着也比较安全。”

这时,我才感觉到手疼痛难忍,借着灯光一看,原来是逃跑的时候摔倒,藤蔓上的刺刺入了我的手心和膝盖,有些刺己经断在肉里,老乡拿来夹子,帮我把能看到的刺一个一个夹了出来,每夹一下,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又给我拿来了吃的喝的,让我吃完喝完好好睡一觉,他则在外面帮我把风。我躺在上,又累又害怕,脑海里不断想着那老头子到底死了没有,想得脑子疲惫不堪,最后干脆不再去想。

第二天一大早,老乡便用摩托车把我带到了镇上一户人家。眼前的房子让我大为震惊,足足有西层楼,还有一个挺大的院子,房子盖得十分豪华漂亮。从院子进去,房子里面的装修充满了海边的风格,沙发、椅子都是红木头做的,被油漆刷得发亮,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沙发的中间还放着一个大大的茶几。茶几上摆着潮汕人独特茶具。那是他们用来喝功夫茶的。潮汕人对功夫茶情有独钟。那似乎是一种传承的文化。中间摆着一条长长的红木电视柜纹理细腻,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桌子中间放着一台20几寸的大彩电,彩电旁边是一台录像机,两边还放着两个大大的音箱,这些都显示了这家人的生活富足。。而另一边,放着一个大大的吃饭桌,同样是红木制成,周围摆放着精致的椅子。旁边就是开放式的厨房,厨具一应俱全,闪耀着金属的光泽。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个西十多岁的男人,他身材魁梧,穿着整洁的衬衫和西裤,皮鞋擦得锃亮。看样子和我老乡很熟,两人热情地寒暄了几句后,老乡便把我的来意说了。就这样,我留了下来。老乡走了以后,男人把我让进客厅坐下。不一会儿,从房间里又出来一个西十多岁的女人,她穿着十分时髦,一袭红色的连衣裙衬托出她的优雅气质,剪着短短的头发,显得干练又精神。紧接着,从楼上陆陆续续下来几个人,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穿着粉色的连衣裙,笑容甜美,比我稍微小一些;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像个可爱的小天使;还有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穿着整洁的校服,眼神中透着机灵;另外还有一个貌似不太聪明、个子矮矮的,却让人很难看出年纪的人。他们都好奇地打量着我,我顿时感到无比尴尬,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时我才发现,由于昨天晚上逃跑时摔了好几跤,我的裤子破了好几个洞,衣服也被刮得脏兮兮的,狼狈不堪。我尴尬地使劲扭着自己的衣角,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看到我这副窘迫的样子,孩子们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女人对着我哇啦哇啦说了几句话,我一句都没听懂。那个比较大的女孩子见状,贴心地给我翻译道,原来是让我去洗个澡,换换衣服。女人还拿来她自己穿的衣服,让我去洗澡。我听话地去洗了澡,换上她的衣服,穿上后才发现是一套睡衣,虽然大了那么一点点,但好歹能遮体,倒也无妨。

之后,我们便开始了艰难的对话,多亏了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子在中间做翻译官。我只是含糊地说自己来这里打工,东西在路上被抢了,带我来的是老乡,他老婆和我一个村的,这些都是我临时瞎编的谎话。我还告诉他们,我的名字叫小青。女人听后说:“你以后不用到厂里去干活,拿回来在家里干就行,厂里太热,环境又不好。你在我家有空帮着做做家务。”就这样,我在他家住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女人给我买了许多的衣服,穿上衣服,我仿佛就像潮汕本地女孩子一般,如果不说话,别人都不知道我是外地人。

男人从厂里拿回许多小小的生日蜡烛,我只需把蜡烛用铂金纸包上即可。在这个家里,因为房子太大,每天都需要打扫卫生。我会早早地起来帮忙洗衣服、搞卫生,还会帮小妹妹洗澡。对了,那个看起来傻傻的、不太聪明的人,其实己经快二十岁了,他是这个家的老大,只因脑子有些问题,所以看起来像个小孩。而这个家还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是这个女人的二儿子,初中就辍学了,主要负责把走私来的电视买回来,拆完以后再组装成新的,然后卖到全国各地。那个时候,用进口的显像管做成的新电视,效果竟然很不错。再加上家里又开了个厂,所以在镇上也算是有钱人家。

比我稍微小的女孩叫阿香,正在上初中,她聪明伶俐,对我很友善;八九岁的男孩正在上小学,叫阿强,活泼好动,充满了好奇心;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叫阿生,皮肤黝黑,有些帅气。眼神中透着一股精明,他初中就辍学,专注于翻新电视的生意;最小的女孩是收养的,叫阿敏,天真可爱,像个小太阳;那个脑子不大好使的老大就叫阿布,总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眼神有些呆滞。

几个月以后,女人便让我认她为干妈。从此以后,我似乎有了一个全新的家,有了干妈、干爹,还有弟弟妹妹。在这个家里,我仿佛成了老大,一家人对我都非常好。

干妈没读过书,最远的地方就去过海丰。听不懂普通话,而我又听不懂潮汕话,我和干妈的交流全靠阿香翻译传达。时间久了,我也慢慢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潮汕方言。刚开始,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不敢出门,担心那老头村上的人会找到镇上。偶尔干妈让我陪她一起去买菜,我紧张得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小兔子,怦怦首跳,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生怕有什么危险。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也渐渐不再害怕,心想谁能认识我呢?毕竟我在那老头家只待过两三天,去他家的人又少之又少。

就这样,我在干妈的家里就像个大小姐似的,除了做做家务,也没什么其他重活,每天看看电视,日子过得倒也惬意。那些港台剧让我看得眼花缭乱,我和弟弟妹妹也会一起看动画片。(美少女战士)仿佛我又回到了童年一般。有时我还会和干妹出去租录像带回来看,生活十分开心。在这个家里,我和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晚上睡觉的的时候我也会在想。小秀,现在过的到底好不好?她的命运又怎样了?永远都不知道在我青春靓丽的外表之下,我的内心藏着许多许多的秘密,

时间久了,我对镇上的角角落落都熟门熟路。这是一个海边的小镇,由于各种各样走私过来的东西,像香烟、手表、电视、旧衣服等,当地人会把这些东西翻新以后,卖给外地来的人。外地人到这里把这些东西收购后,运输到外地,又能赚上一笔。所以这里的外地人非常多,来自全国各地。大儿子阿生专门负责收旧电视来翻新,我有时也会帮忙拆卸或者清洗。我们虽然年龄相仿,但却没有太多共同的语言和话题,他的普通话也不是很好。不过,小小年纪的他,赚的钱可不少。高兴的时候,他也会请我们去茶楼唱卡拉OK。茶楼的音响效果非常好,我记得他第一次带我去茶楼唱歌时,我唱了田震的新歌。(执着)。唱完以后,茶楼里所有的客人都拼命鼓掌,甚至还呼喊着“再来一首”,那场面,搞得我好像港台歌星似的。我偷偷瞥见他眼睛里流露出对我欣赏的光芒,可我却不敢有任何妄想,因为我深知自己根本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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