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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夫指着巷子里最后一户，“这就是老王家。”
发黑的木门上还有腐烂的对联留下的痕迹，门前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己经褪成了苍白的橘色。
还没等他们敲门，门内就传来打骂声。
“你们两个贱胚子，哭什么哭！能给你爹换药是天大的荣幸，我们王家真是白养你们了。”
马大夫“咚咚”地砸门，门内的声音渐渐近了。
“敲什么敲、敲什么敲，你家死人了敲这么着急？”
一个弓着腰老女人打开门，她嘴边的两道法令纹很深，双唇薄细，一副刻薄样。
她扫视了他们一行人，对着马大夫不耐烦道：“哟，这不是马大夫吗？不在病坊待着来我们家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
老女人回头看了眼坐在地上哭泣的两个女孩，又看了看他们：“你管不着，别来扰我家的事儿！”
“哐当”一声，门猛地关上了，里面的木闸关得干净利落。
他们没想到第一家就碰了一鼻子灰。
马大夫脸色不太好，千欢看得出来他在压抑他的怒气。
“这老王的老娘谱够大的。”马大夫低声骂了一句。
接连走了好几家，他们都不怎么受人待见。
走着走着刚好路过张大夫家。
马大夫：“我们去他家喝口水吧，渴死我了。”
张大夫这会儿还正带着兰慧她们，暂时没回来，家里只有张大夫的媳妇在家。
张大夫的媳妇让他们坐在院里，又端来了茶水。
马大夫抱怨道：“弟妹，你是不知道那群病患的家人看到我变脸有多快，连门我都没进几个。”
张大夫的媳妇：“大哥你就别生气了，他们这会儿为了钱着急着呢，咱体谅体谅。”
张大夫的媳妇和张大夫的性子差不多，都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
张大夫的女儿从门外跑了进来，她手中拿着画得鲜艳的燕子状风筝，满脸高兴，看见满院子的人，她愣了愣，用着稚嫩的声音恭恭敬敬道：“马伯伯、姐姐们好。”
马大夫摸了摸她的头，乐呵道：“小珍又长高了不少啊。”
小珍一脸得意：“那当然了，我要长得大大的保护弟弟。”
“弟弟？”
张大夫的媳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肚子，“瞧我这姑娘着急的，我还没满三个月呢，所以就没和其他人说。”
马大夫高兴道：“恭喜恭喜！我那正好有前些天收来的阿胶，补身体最好了，改天我让你嫂子给你送来！”
张大夫的媳妇笑脸盈盈：“多谢马大哥了。”
众人也歇够了，谢过张大夫的媳妇后就走了出去。
见千欢从一进张大夫家门就一声不吭的，马大夫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
“张大夫有多少个女儿？”
马大夫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个啊，就刚刚见到的那个小珍，老张结婚晚，性子又慢，孩子都六岁了才要第二个娃。”
千欢站住，犹豫道：“我们走了这么多家，没发现她们家中大都是女儿多儿子少吗？”
马大夫脸色变了变，严肃起来。
千欢接着说道：“每一户人家在我们问到孩子的时候都支支吾吾的，你们难道没有察觉吗？”
马大夫：“兴许是他们心里打了卖女儿的主意，不好意思和外人开口呗，你是不是想多了。”
千欢觉得马大夫说的倒也有理，毕竟这卖孩子是丢脸的事儿，谁愿意拿到明面上说呢？
兰慧一行人和他们打了个照面，他们那一边己经走完了，和千欢的情况差不多，大部分人家似乎都不太愿意见他们。
那周传茂放出的话说这世间只有他一人手中有驱虫药材，如今病坊里的大夫像是个摆设，没人哪个病患家人有空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
“看来得实行另一个计划了。”
千欢突然冒出这句话来，众人将目光投向她，兰慧也不解，什么时候有另外一个计划了？
千欢肯定道：“我要潜入周家，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马大夫：“你的意思是当细作？”
“正是。”
兰慧急忙打断她：“不行啊！你这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堂主怎么和你姐交代。”
千欢抿了抿嘴，故作轻松道：“不会的，我也会一点灵术，能够自保。”
“这…”兰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重复说道：“不行。”
张大夫也劝道：“没准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查出这周传茂打得什么算盘，姑娘你可千万不要以身试险啊！”
千欢自然理解他们的担心，可进入周家是下策中的上策，只要自己小心些定没问题。
千欢说道：“如今我们能慢慢想办法，可病坊里的病人能慢慢撑着吗？”
这一句问把马大夫、张大夫救死扶伤的使命，林令堂除妖护人的使命都唤醒了。
大家都不再说话。
许久，兰慧开了口，“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去。”
她留有千欢反驳的机会：“你若不愿意我就将此事告诉周传茂，到时候你便去不了了。”
千欢笑了笑，原来兰慧大师姐也有这样的一面。
“也好，有你我一定更安全。”
千欢带着兰慧折回老王家。
此时老王家里己经听不到那老女人的打骂声了。
千欢又敲了敲门，这次是个年轻的女孩来给她开的。
从她手上的发青的打痕来看，千欢确定这就是要被卖掉的其中一个女孩。
老女人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了：“谁啊？”
女孩怯生生地答话：“不认识。”
“不认识你不会把她赶走吗？傻站在门口干什么？畏畏缩缩的，真是个做奴的好坯子。”
女孩红着眼眶，细细的胳膊眼看着就要把门关上。
千欢快速跨了一步，人进来了。
女孩被她的举动吓得后退几步，一屁股摔倒。
“什么动静啊？一点事儿都办不好！”
老女人走了出来，见门外的千欢分外眼熟，“你不是刚刚和马大夫来的那个女的吗？你要干什么？”
千欢懒得跟她废话，首说道：“我和我朋友想替代你家两个姑娘去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