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慢悠悠的走近千欢,试探性地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
“天上掉了个没味儿的馅饼儿?”老女人嘲讽地笑笑。
忽的又将脸色变了,“给老娘滚!少来我这打主意,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我呸。”
老女人使出浑身的蛮劲儿将千欢推出去,幸好有兰慧接着她,不然她差点摔在地上。
兰慧低声劝道:“看来这条路走不通了,我们还是先回堂里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这个办法兰慧本就不答应,如今这王家奶奶给千欢吃了个闭门羹,她倒暗暗松了一口气。
千欢没有吭声,只是死死盯着老王家紧闭的门。
千欢和兰慧二人走在街上,一股葱香味儿十足的味道飘来,千欢跟着味道飘来的地方走去,原来是有人在支着摊子在卖香葱猪杂面,那味道——喷香。
忙了一天了,千欢早就饿了,她咽咽口水:“兰慧姐,我们在这儿吃一碗粉再走吧?”
兰慧捏着鼻子,站得老远,“你自己吃吧,我吃不得这些猪下水的东西。我就站在这儿等你。”
“不如你自己先回去?这离堂里也不远了,我认得路,吃完就回。这粉是刚做出的,烫得很,吃得慢,你别等我了。”
兰慧想了想,确实站在这儿也是闲着没事,不如回去看看师弟师妹们的剑法练得如何。
“那我就先回去了,这天再过一个时辰也准备黑了,你早些回去。”
“好。”
兰慧走了,千欢找了张小桌坐下,“店家,来碗猪杂粉。”
店家热情地回应她:“好嘞!”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端上了桌。
千欢吃得慢,在这坐了整整半个时辰,这天比兰慧想象中的要快黑的多,店家也准备收摊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挑着东西回家的商贩。
千欢站起来,往林令堂的方向走回。
途经几户人家,此时他们还正支着窗户,微弱的烛光和夜色渐渐融合在一起。
千欢经过一扇窗户,听到那户人家里传出嘤嘤的哭声,哭声里还夹杂着一些话。
千欢不自觉停住脚步,静静站在窗外偷听。
“娘今年也五十了,膝下就你们两个孩子,你们去也好,不去也罢,都随你们吧。”
一个年轻些的女人带着哭腔说道:“可我要是和妹妹去了周家,爹回来了粗手粗脚的也照顾不好你啊。”
“我卧床三年了,等不久后你们的爹走了,我也就差不多了,你们姐俩一定要相互照应。”
“娘,你别说这个...”
千欢听明白了,看来这家人的男人也被截肝虫所感染,而这两个女孩的娘卧病在床。
现如今她们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她们的爹救回来。
房内继续传出说话声,“倘若一个人能顶一百两就好了...这样我去,妹妹就可以留在家里照顾您,爹也能回来。”
千欢:“不如让我和你去?”
窗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把房里的三个人吓了一大跳。
妹妹轻拍着胸脯,这窗外什么时候冒出个人来的?
姐姐倒还淡定些,冷声问道:“你是谁?”
千欢微微弯着腰把头伸进去,看了看里边的三个人,又扫了一圈房里的样子,虽是简陋,但好在收拾得还不错。
千欢在纠结到底该把林令堂搬出来还是说自己只是个路过的。
见眼前的人没没回答,姐姐又重复了一遍,“问你呢,什么人?”
“我只是个路过的。”千欢回答。
她认为还是这个借口好一些,如果周传茂真的和这下截肝虫的妖是一伙儿的话,一个过路人的身份会比与林令堂的身份更安全些。
站在姐姐身后的妹妹壮着胆子开口:“你路过就路过,偷听我们说话干什么?”
“我…我…”千欢洋装一副可怜的模样,演了起来,“我自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好不容易被百家饭拉扯长大,想来这杨地找个活路,没想到来了两日都没找到个落脚的地,我身上的盘缠花光了,人也没地儿住了,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可怎么办呐……”千欢越说越伤心,到最后还努力挤出几滴泪来。
两姐妹见她如此真挚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得转了别的话。
“你刚刚说你可以和我去周家当奴仆?”
这是姐姐最想确定的问题。
“没错,我只希望有个落脚的地,去哪儿都成。”
“那好,你和我去。”姐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妹妹捏了捏姐姐的衣角,眼神满是不愿。
姐姐将妹妹捏着她衣角的手指一根根用力掰开,她温柔道:“雪儿乖。”
眼前这个妹妹今年刚十二岁,家里贫苦,孩子早当家,如今她能做的活儿己经不比姐姐少了。
雪儿明白这是顾全爹娘最好的办法了,她的手垂下来,没有说话,低着头走出了房。
姐姐看向趴在窗户上的千欢道:“你先从门口进来吧。”
两人一同站在雪儿的母亲面前,长久的病痛让卧床的这个女人双目凹陷,不知是不是因烛光太暗,千欢看到她的面容己显青黑之色。
“霜儿,你过来些。”她向自己的女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招她过来。
霜儿跪坐在床榻旁,眼里含着泪。
“去了周家要好好的,能叫人带个好就给我们带个好。”
霜儿用力点着头,“我知道了娘,我不会忘记的,你也要等…”霜儿语塞,五十年,整整五十年,她的娘亲真的还能等她回来吗?
不能了。
霜儿的娘没有等她继续说下去,只是缓缓回了三声“好”。
她看向千欢,继续道:“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进了周家要相互帮衬,我家霜儿性子首,还请你多担待。”
千欢眼角未干的泪痕更了些,或许是因为这位妇人对她的信任,又或许是被一个“妈妈”夸为好孩子。
“您放心,我和霜儿一定会相互照顾的。”
妇人点点头,鼻间呼出轻轻的长气,似是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