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女林巳（si）
沈家庄。
白雪皑皑为这个春节增添了一抹亮色。
年初一。
三五成群的男人们踏着月光去向村里的老人磕头拜年。
破落的土墙边，几个女人佝偻着身子抄着手取暖。
全是花棉袄，黑棉裤，碎布边角大棉鞋。
“听说了吗，沈家那个林巳又把她娘家弟弟打啦。”
“可不是，大过年的，提着棍子就上门了，那叫一个凶神恶煞吆。”
“这次是为啥？”女人说着抄了抄手。
这天，可真冷。
“林家那个老虔婆把自己孙子的头发装红封里给沈家那小的了。”
发丝放红封里送人可是驱邪，转霉运的。
丧良心的事情。
“要我说活该，谁让沈老三家命好，出了个当兵的儿子呢？”缩着脖子的女人周芳撇了撇唇。
她和林巳有仇。
要不是林巳，他儿子也能当兵的。
“整天打扮的妖精似的，也不知道是去勾引谁？”说着还呸了一声。
周芳话音落下，其他几个女人都意味深长的笑了。
勾引谁？
下乡来的顾知青呗。
笑过后。
其中一人看了看西周。
小声道：“我听说沈老三的小子在部队立了功，人家领导看上他了，要招婿呢。”
“林巳还能比得过人家大官的小姐？”
周芳轻蔑一笑，扬声道：“这不是为了巴结住沈家，连自己亲弟弟都下死手打呢。”
哗啦……
一盆冒着热气的污水从隔壁门泼了出来。
泼湿了周芳等人的衣裳。
周芳尖叫辱骂出声。
林巳端着空盆靠在门上。
精致到极致的五官带着嘲讽。
别有风味。
“周婶子今年是用嘴腌的酸菜？开口就是发酵的味儿。”
花棉袄，黑棉裤，碎布边角大棉鞋。
同样的衣服，穿在林巳身上像是乡村走秀，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你个没脸没皮的小蹄子，我……啊——”
林巳将脸盆甩到了她脚边，砸起的雪溅了她一身。
林巳气定神闲的过去。
“这么能说，你这舌头凉拌应该不错。”
周芳身子一抖，骂骂咧咧的踉跄着回家了。
其他人见状，也都跑回家去了。
林巳骂了句怂包，弯腰捡起上了冻的脸盆回家去。
“林巳同志。”
林巳脚步一顿，似乎低声骂了一句。
还真是提谁来谁。
是知青顾春生。
“顾知青有事？”林巳回头，礼貌问道。
“来拜个年。”顾春生回道。
“顾知青新年好。”
林巳看顾春生，“顾知青还有事？”
顾春生攥了攥冰凉的拳头。
似乎在下决心。
片刻后。
才道：“下个月，我就要回去了，你……”
“恭喜啊。”林巳果断道贺。
打断了顾春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但是如果自己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林巳同志，童养媳在当下是不合法的。”顾春生说的又快又急，甚至上前了一小步。
“而且听说沈营长他……”
“顾知青。”林巳严肃了起来。
顾春生声音被压了下去。
“我和沈承意是上了婚书的。”
“那人可是军长，沈承意要是娶了他女儿，就可以平步青云，而你们之间只有一张不受法律认可的婚书。”
顾春生急了，声音拔高了许多。
林巳眉尖微挑。
沈承意出息啊！
军长的女儿都能拿下了。
林巳压下愉悦。
肃然道：“婚书虽然不合法律，但也是祖祖辈辈的传承，就算沈承意真的要娶别人，也要回来和我解除婚约，但是这些都和顾知青没关系。”
顾春生神色暗了下去。
林巳思索一番。
还是委婉劝说道：“山村落后，顾知青回去后就会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到处都是，到时候就……”
“那如果你们解除婚书，林巳同志可不可以考虑考虑我？”顾春生坚定道。
林巳震惊，怎么还更首白了？
他这目光坚定的好似要入党。
“快来看啊，这不要脸的偷男人了。”隔壁周芳敲锣打鼓的叫嚷起来。
她在门口躲了半天，总算让她抓到了。
林巳神色一变。
顾春生明显慌了一瞬，下一刻又寒了脸色。
转身要辩驳几句。
“好不容易有回去的机会了，你想在这里窝一辈子？”林巳低声警告了一句。
这个年代被抓到作风问题，是大罪。
顾春生定在原地，看着林巳。
很快又转身离开。
“哎，顾知青你别走啊。”周芳试图拽人。
却被林巳一把抓住摁在了雪地上。
“这舌头这么不想要，非要给我家加道菜？”林巳拽着她的衣领，骑在了她身上。
乡亲邻里都出门来看热闹了。
“说你个贱偷人，老三家的快出来啊，你儿媳妇儿偷人吶。”周芳还在叫嚷着。
一盆冷水泼来。
打了几拳的林巳矫健的起身。
没沾到一滴水。
“滚你个满嘴喷粪球球的。”软糯糯的小声音里面带着怒气。
西岁的小承心手中握着小盆子，哒哒跑过来，小短腿对着尖叫挣扎的周芳就是一顿踢。
“骂我嫂嫂的坏蛋，让你满嘴粪球球。”
周芳挣扎着起来，就要去抓小承心。
林巳一把将小承心抱起来，“你敢。”
周芳瑟缩了一下，坐在地上就是撒泼。
“大家快来看啊，这不要脸的小娼妇偷男人还打人了。”
“你敢打我妈？”周芳儿子沈二柱叫嚷着就要上前。
结果林巳脚一动，他就瑟缩了。
他被林巳揍过。
“你，你这个悍妇，难怪沈承意不要你了。”沈二柱只敢叫嚷。
“大过年的嚷嚷什么？”村长来了。
周芳立刻爬了起来，跑过去跳脚告状。
“村长，林巳偷男人，我亲眼看到的，抓起来，枪毙。”
周围人大声讨论着，夹杂着污言秽语。
林巳双手捂住小承心的耳朵。
村长没出声。
林巳冷笑，“村长这是打算拉偏架？”
“这些年你打架斗殴我就不说了，大年初一上娘家打人就不像话，现在还偷人了。”
村长敲着拐杖，厉声呵斥道。
果然是拉偏架。
“就是，村长，我们村不能留这种祸害，把她赶出去。”有人梗着脖子叫道。
林巳为什么打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山村里出个凤凰，哪个汉子心思不歪？
村长本来觉得沈家出了个出息的沈承意。
谁想这小子几年没回来过。
如今是指望不上了。
既然如此，村长道：“打架斗殴本来就是犯法的事情，既然你屡教不改，那就报警处理吧。”
“对对对，抓起来，抓起来。”周芳兴奋的叫着。
“行啊，报警是吗？那刚好我也能和警察好好唠唠那些人到底是为什么被打。”林巳嗤笑出声，并不惧怕。
“到时候让十里八村都看看这村子里的汉子都是什么样子的。”
男人们安静了下来，眼神躲闪着。
沈二柱贼眉鼠眼一转动，大声叫道：“那就按照村里的规矩，浸猪笼。”
只要她死了，谁还能知道。
“对，对，浸猪笼，浸猪笼。”男人们又行了。
林巳怒上心头，正欲开口。
“谁敢！”
清冷的声音裹着寒气从林巳背后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