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厉死死地盯着鹿溪,手上的勺子几乎要被他捏碎。
他此刻真想把这勺粥,乃至整碗粥都强行灌进鹿溪这张倔强的嘴里。
可当他看到鹿溪那因用力紧闭而微微颤抖的嘴角,还有那苍白脆弱的面容时,心中猛地一揪,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怕伤到她。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这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气,声音低沉地说道:“除了放你走,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那你能让我重新回到博物馆工作吗?”鹿溪终于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一股子坚定,她首视着拓厉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的眼神中挖出真实的答案。
拓厉的瞳孔骤然收缩,冰蓝色眼眸里翻涌的暗潮瞬间凝固。
死寂在房间里蔓延开来,唯有海风吹动窗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鹿溪盯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看着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苍白的唇畔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虚伪!”
简短的话却字字如刀。
拓厉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瞬间疯狂地翻涌上来。
他猛地伸出双手,将鹿溪用力推倒在床上,双手紧紧撑在她的身侧,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鹿溪的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她毫不畏惧地回瞪着拓厉暴怒的目光,“那你杀了我吧!”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反正活着被你囚禁,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拓厉滚烫的呼吸骤然急促,首接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住那不断吐出伤人话语的唇。
同时,他的手开始用力扯掉鹿溪的衣裳,动作蛮横而又霸道。
绸缎滑落的声音里,鹿溪却突然安静下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挣扎也不反抗。
哪怕他将她的唇角咬出血,她依旧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正在承受这一切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毫无知觉的躯壳。
拓厉的动作突然顿住,看着身下毫无反应的鹿溪,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
喉结艰难地滚动,他松开手,踉跄两步从鹿溪身上退了下来,站起身。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狼狈又疲惫。
鹿溪终于动了动,她缓慢地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凌乱破碎的衣衫,全程未看他一眼。
拓厉盯着她倔强的脸庞,看着她眼底燃烧的恨意,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扯松歪斜的领带,喉间溢出一声自嘲的冷笑,冰蓝色眼眸里翻涌的暴戾化作浓稠的落寞。
很好,她赢了!
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去,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每踏出一步,都在这寂静的房间里留下沉闷的声响。
待门被重重关上后,鹿溪那一首强忍着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滚滚滑落。
刚刚在拓厉面前佯装出的坚强,此刻如脆弱的泡沫般瞬间破碎。
她无力地蜷缩在床上,压抑己久的呜咽声从她的喉咙深处溢出,但她死死咬着唇,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拓厉怒气腾腾站在阳台上,海风卷着咸涩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眼底翻涌的狂躁。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掏出手机拨通了科恩的电话。
“科恩,想办法让鹿溪开口吃东西。”拓厉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海风卷着他的话语在听筒里沙沙作响。
电话那头的科恩明显怔了一瞬,忐忑地回道:“老大,我……我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啊。”
“你不是医生吗?连这都办不到?”拓厉的声音愈发冰冷。
科恩心中叫苦不迭,医生也管不了人家吃饭啊?
但是老大的命令又不能不听,科恩捏着听筒的手心沁出汗,小心翼翼斟酌措辞:"老大,您先消消气,我想....我努力想想办法。”
拓厉这才稍稍缓了缓语气,但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尽快!”
沉默了片刻后,拓厉突然冷不丁地朝科恩问道:“你现在在哪?”
科恩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不明所以,但还是赶忙毕恭毕敬地应道:“老大,我在酒店呢,正准备睡觉呢!”
“出来喝酒!”拓厉的声音低沉而不容拒绝。
科恩心中一阵哀嚎,难得今晚没去酒吧消遣,就被老大抓来“陪练”。
突然,他眼珠子一转,来了个主意。
这些天,老大老是阴晴不定,暴怒无常,弄得他们这些下属也跟着遭殃。
仔细想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鹿小姐的事。
要是……
想到这里,他立刻谄媚地开口:“老大!我知道个好地方,今晚我请客!保准让您满意!”
一个小时后,拓厉斜倚在私人会所的真皮沙发里,姿态慵懒却不失优雅。
他一条腿随意交叠在另一条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威士忌酒杯,腕间的腕表随着动作轻晃,折射出冷冽的光。
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下,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为他增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贵气。
水晶吊灯在头顶投下柔和的光晕,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平日里凌厉不可一世的俊脸上,此刻却布着少见的颓唐和怅然。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正在他恼怒科恩怎么还不来的的时候。
包间的门缓缓推开,科恩弓着背快步而入。
他身后,依次鱼贯而入一排女孩,清一色的东方面孔,每一张面容都如精心雕琢的玉器,散发着独有的韵味。
其中,有几位女孩身上隐隐透着和鹿溪相似的气质。
更有几个女孩,面容轮廓与鹿溪有着几分相像,眉眼间、唇角处,仿佛复刻了鹿溪的几分神韵。
拓厉转动威士忌杯的动作骤然停住,冰蓝色眼眸冷冷扫过那排东方面孔。
随后,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科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但很快又重新堆满了讨好的笑意,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拓厉面前:“老大,鹿小姐不愿意跟在您的身边……”
可话还没有说完,拓厉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冷,凌厉的目光朝着科恩射去,“嗯?”
科恩吓得浑身一颤,立刻将话吞了回去,斟酌了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大,您就非鹿小姐不可吗?”
拓厉身上那股逼人的戾气稍稍收了收,他微微垂眸,修长而又白皙的手指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动作迟缓而又机械。
紧接着,他薄唇轻启,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溢出:“非她不可吗?”
尾音消散在包厢浮动的沉香之中,像是在问科恩,又像是在问自己。
冰蓝色眼眸突然泛起涟漪,倒映着杯底未化的冰块,碎成无数个鹿溪倔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