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再来

第34章 :八千龙虾宴上的权力献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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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重新再来
作者:
西门一刀
本章字数:
4852
更新时间:
2025-06-15

2001 年夏至,申城的蝉鸣黏在顶级海鲜舫的雕花窗棂上,江筱红望着玻璃水箱里张牙舞爪的澳洲龙虾,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在乡下外婆家,第一次见到活虾时的惊喜。那时她蹲在灶台前,看外婆用柴火煮虾,虾壳变红时她拍着手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颜色。

“江老板好雅兴。” 建委主任王长林的声音打断她的回忆。男人穿着亚麻唐装,腕间戴着块低调的百达翡丽,与江筱红颈间的翡翠项链遥相呼应 —— 那是她今早特意换上的高仿品,连鉴定师都难辨真假。

包厢里飘着檀香味,餐桌上的鎏金餐具闪得人睁不开眼。澳洲龙虾被盛在雕花青瓷盘里端上来,虾身足有小臂长,虾钳里塞满蒜蓉粉丝,虾头点缀着可食用金箔,标价 8888 元的菜单像张泛黄的旧报纸,被随意扔在一旁。

“王主任,这虾钳像不像您手里的批文?” 江筱红用银筷夹起虾钳,故意在灯光下转动,“硬邦邦的,却能撬开多少人的饭碗。” 她笑着将虾钳放进对方碗里,指甲上的碎钻刮过瓷盘边缘,发出细碎的声响。

王长林盯着碗里的虾钳,忽然笑了:“江老板这张嘴,比澳洲龙虾还会蹦跶。” 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听说你想拿市中心那块地?”

江筱红的笑容更深了,她从丝绒布袋里掏出个锦盒:“全靠主任栽培。” 打开盒盖,一串冰种翡翠手串泛着幽绿的光,“这是家传的老坑货,跟着我妈过过土改,见过真章。” 实则这是她花三万块在广州定制的高仿品,真货早在去年抵押给了银行。

王长林接过手串戴上,对着灯光细看:“水头不错。” 他忽然凑近,声音低了几分,“不过江老板的吃相嘛... 有点难看。”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江筱红的耳膜。她想起上周新闻里曝光的拆迁冲突,被强拆的住户举着横幅站在政府门口,横幅上的 “还我家园” 西个字,像极了女儿幼儿园时写的歪歪扭扭的 “妈妈”。

“难看?” 她用纸巾擦了擦唇角的龙虾油,指尖故意沾了点油光抹在手串上,“您看这虾,红透了才值钱 —— 这年头,谁不是红着眼睛往上爬?”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狠劲,像极了七年前在麻将桌上输光嫁妆时的语气。

服务员适时换了道菜,清蒸东星斑端上桌,鱼眼瞪得滚圆,仿佛在盯着席间的两个人。王长林夹起一筷子龙虾肉,慢条斯理地说:“市中心地块要建商业综合体,发改委批了 PPP 模式...” 他故意顿住,观察江筱红的反应。

“PPP 好啊,” 江筱红立刻接话,“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咱们丽丝集团别的没有,就是擅长‘合作’。” 她想起昨晚在会所陪赵主任时,对方透露的内幕:地块拆迁成本被高估了 40%,正好可以用来做假账套取资金。

王长林放下筷子,掏出手机划开个文件:“这是初步规划,” 他指着屏幕上的 3D 模型,“这里要建学校,这里是公园... 江老板的‘商业综合体’,打算建在哪儿啊?”

江筱红凑近屏幕,指尖在 “公园” 的位置点了点:“就这儿吧,建个购物中心,楼上再盖些公寓 —— 反正规划嘛,都是活的。”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今晚的甜点。王长林看着她的指尖,忽然想起上次在招标会上,她也是这样随意地划过标书,划出了别人的命运。

这时,江筱红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 “女儿” 的来电。她犹豫了一下,划到静音。王长林瞥见屏幕上的备注,笑道:“江老板还有心思管女儿?”

“哪能不管?” 她将手机扣在桌上,翡翠手串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就是太忙,上个月她生日,我让人送了辆保时捷 —— 现在的孩子啊,不知足。” 她说这话时,想起女儿昨天发来的短信:“妈妈,我考上了钢琴十级,你能来听我演奏会吗?”

王长林点点头,夹起虾钳里的粉丝:“我女儿也一样,非要去什么公益组织,说要‘帮助弱势群体’。”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屑,“弱势群体?能给她买包吗?”

江筱红笑了,心里却想起女儿房间里堆满的旧玩具,那是她偷偷捐给山区孩子的。有次她收拾房间,发现女儿在玩具箱里留了张字条:“希望这些玩具能给别的小朋友带来快乐。” 那时她觉得女儿太傻,现在却忽然有些羡慕这种傻气。

酒过三巡,王长林的舌头有些大了,他拍着江筱红的肩膀:“筱红啊,以后跟着哥混,有哥一口吃的,就有你...” 话未说完,江筱红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林新高的电话。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想起昨晚他在电话里说的话:“女儿天天盼着你回家,你就不能抽点时间?”

“抱歉,失陪一下。” 她起身走到窗边,接起电话。林新高的声音带着怒气:“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女儿的钢琴演奏会!她在台上找了你二十分钟!” 江筱红望着窗外的黄浦江,对岸的摩天大楼正在封顶,塔吊的灯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我忙,” 她的声音很轻,“下次吧。” 挂断电话,她摸出粉饼补妆,却发现粉饼盒里夹着张照片 —— 七岁的女儿抱着玩具熊,站在幼儿园门口等她,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她想起自己答应过无数次 “下次”,却从来没有兑现过。

回到座位时,王长林己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翡翠手串滑到了手肘处。江筱红望着他手腕上的肥肉,忽然想起菜市场的屠夫割肉时的场景 —— 那些被分割的肉,和眼前的澳洲龙虾一样,红透了,却再也活不过来。

她叫来服务员买单,看着账单上的五位数,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一顿饭的钱,可以给山区孩子建一所学校,却换不来女儿一个笑脸。手机再次震动,她看了眼,是女儿发来的照片:空荡荡的演奏会现场,只有林新高坐在第一排,手里捧着一束枯萎的鲜花。

江筱红关掉手机,将翡翠手串从王长林手腕上取下,塞进自己的包里。走出海鲜舫时,她摸了摸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忽然觉得有些累。远处的工地传来打桩机的轰鸣,她知道,明天又有一群人要失去家园,而她的商业综合体,将在他们的废墟上拔地而起。

夜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江筱红裹紧了身上的香奈儿外套,颈间的翡翠项链晃了晃,平安扣依然背对着她。她想起七年前那个寒夜,自己跪在拆迁办门口,心里想着的只是女儿的医疗费。现在,她终于不用再跪着了,却发现自己站在了更高的悬崖上,脚下是无数人的血泪,而她,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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