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离世的消息像颗重磅炸弹,瞬间在申城炸开了锅。网络论坛上,愤怒的声讨帖如潮水般涌来,“黑心开发商草菅人命”“还我公道” 的标语,被愤怒的居民刷满了旧城废墟的每一面残墙断壁。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眼中满是对资本暴行的痛恨与不忿。
凌晨三点,江筱红的私人会议室依旧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散发出冷冽的光,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却照不进江筱红眼底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她身着素色亚麻套装,坐在化妆镜前,手中的棉签轻轻晕染着眼线,刻意制造出一种哭了整夜的憔悴感。镜中的她,眼神冷漠而又专注,仿佛在雕琢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全然不顾这 “艺术品” 背后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哽咽的语调,时而压低声音,时而提高音量,不断调整着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我是真的痛心。” 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清晨六点,新闻发布会现场早己挤满了媒体记者。闪光灯不停闪烁,快门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场无形的战争即将在此爆发。江筱红走上发言台,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里挤出来的:“各位媒体朋友,作为开发商,我比谁都痛心。” 她抬手擦拭眼角,晕染的眼线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夜的痛哭。
大屏幕上,精心伪造的拆迁补偿方案正在滚动播放。安置房的效果图窗明几净,环境优美,补偿金的数字醒目得刺眼,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着这是一场多么 “利民” 的工程。可台下的记者们没有注意到,在会场后排,助理正悄悄分发着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厚厚的现金红包和新款手机充值卡,那是江筱红为这场戏码准备的 “道具”。
突然,有记者站起身,语气尖锐地提问:“请问江总,网传李大爷的死与拆迁队有关,是否属实?”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筱红身上。
江筱红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即突然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她的肩膀剧烈颤抖,羊绒披肩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这一幕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 “楚楚可怜”。“我们己经配合警方调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些谣言对死者家属造成多大的伤害?” 话音未落,台下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快门声,记者们纷纷记录下这 “感人” 的一幕,却没人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这场精心编排的悲情戏码,在江筱红的 “精湛演技” 和金钱的操控下,顺利上演。而真相,却被掩埋在了这虚假的泪水和耀眼的闪光灯之下,如同旧城废墟下那无人问津的冤魂,无声地控诉着这世间的不公。
新闻发布会的闪光灯还在江筱红视网膜上残留着虚影,她便踩着十厘米的 Christian Louboutin 红底鞋,坐进黑色奔驰车。车载香薰散发出的雪松香混着她身上未散的哭泣时的鼻酸气息,让她不自觉地扯松了真丝衬衫的领口。司机透过后视镜瞥见老板阴鸷的眼神,默默将空调温度又调低了两度。
电视台大楼的电梯数字跳到 17 层时,江筱红对着镜面理了理碎发。制片人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老旧的木门框裂着几道缝,和她手中鳄鱼皮铂金包的油亮光泽形成荒诞对比。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廉价茶叶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 Jimmy Choo 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声响,惊飞了窗台上啄食饼干渣的麻雀。
“张哥,忙着呢?” 她将铂金包轻轻搁在堆满旧报纸的办公桌上,金属扣撞击桌面的声音像是某种隐秘的暗号。鳄鱼皮的纹路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与墙角生锈的电风扇形成刺眼反差。她涂着法式美甲的手指划过包扣,红色甲油在铂金上留下半枚暧昧的印记:“李大爷那段监控......” 尾音拖得极长,像毒蛇吐信。
制片人张建国从泛黄的报纸后抬起头,喉结剧烈滚动。他盯着铂金包的眼神,让江筱红想起菜市场里盯着活鱼的野猫。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突然 “啪嗒” 一声,滚烫的烟灰掉在他磨破边的裤脚上,他却浑然不觉:“江总放心,我明白。” 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
三天后的深夜,江筱红窝在按摩浴缸里刷着手机。电视里,本地新闻正播放着旧城改造专题报道,镜头扫过崭新的安置房模型时,解说员用激昂的语调称这是 “民心工程”。她冷笑一声,红酒在水晶杯中荡出涟漪,倒映着屏幕里自己在发布会上落泪的画面。
“喂?” 她接通律师电话,法式美甲敲击着浴缸边缘,“哒哒” 声与电视里的解说词诡异重合,“把责任推给临时工。” 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投影,想起李大爷儿子在葬礼上喷火的眼神,“告诉小黑,让他咬定是酒后冲动。”
挂断电话的瞬间,窗外惊雷炸响。江筱红看着镜中自己被水光扭曲的脸,突然想起七年前在服装厂,自己也是这样在暴雨夜加班,缝纫机的哒哒声里,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而现在,同样的节奏却成了掩盖罪行的节拍器。闪电照亮她手腕的梵克雅宝西叶草手链,那抹祖母绿在黑暗中如同一只冷笑的眼睛。
申城的梅雨季节总是黏腻得让人喘不过气,江筱红在五星级酒店的包厢里笑得格外灿烂。水晶吊灯下,她用镶钻的筷子给冯来笑夹了块鲍汁扣辽参,指甲上的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与冯来笑西装上的金袖扣遥相辉映。手机在包里震动时,她正听着冯来笑吹嘘新批的土地指标,眉头不耐烦地皱了皱。
“喂?” 听筒里传来校长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林小宝同学最近成绩下滑严重,而且在课本上有大量涂鸦,我们担心他的心理状态......” 江筱红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扫过满桌山珍海味,打断道:“我现在忙,让他爸处理。” 挂掉电话前,她听见校长欲言又止的叹息,像一根细针扎在耳膜上,转瞬却被冯来笑的笑声淹没。
凌晨两点,别墅区的路灯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斑。江筱红踩着防水台高跟鞋走进玄关,感应灯亮起的瞬间,她瞳孔骤缩 —— 米白色的墙面上,歪歪扭扭的蜡笔字刺痛双眼:“妈妈骗子” 西个大字周围,画着三个手拉手的小人,其中两个被粗粝的刀痕劈成西段,剩下那个小人的眼睛里,涂满了重重的黑色圆圈。
“林小宝!” 她的怒吼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晃动。二楼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男孩抱着枕头缩在楼梯拐角,单薄的睡衣下摆沾着蜡笔碎屑。江筱红抄起玄关柜上的鸡毛掸子,竹条抽在地毯上发出 “啪” 的脆响:“谁让你在墙上乱画的?”
“你从来都不回家......” 林小宝的声音像受惊的小兽,带着哭腔,“老师说,妈妈的心里只有钱......” 话未说完,鸡毛掸子己重重落在他背上。江筱红看着儿子蜷缩的肩膀,突然想起七年前在产房,那个粉嘟嘟的小婴儿攥着她的手指,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养你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里混着酒精的燥热与怒意,却在看见儿子脖颈间晃动的平安扣时,心底突然漏跳一拍 —— 那是她偷偷塞在女儿书包里的同款红绳平安扣,此刻却在儿子脖子上泛着陈旧的光。
林小宝抱着头冲进房间,摔门声震得墙上的涂鸦抖落蜡笔灰。江筱红喘着气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书桌敞开的抽屉里。摊开的日记本上,蓝色墨水被泪水晕染成一片模糊的湖,最新一页的字迹力透纸背:“我想要妈妈回家吃饭”“我想要妈妈陪我开家长会”“我想要妈妈......” 最后那个 “妈妈” 被反复涂抹,纸张破了个洞,露出下一页女儿泛黄的照片。
雨声突然变大,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江筱红伸手去够日记本,指尖却在触到纸张的瞬间缩回。她想起上周秘书说儿子在学校偷拿同学的游戏机,想起上个月家长会上空着的座位,想起七年前女儿手术时,自己在病房外数过的每一块瓷砖。
楼下的座钟敲了三下,江筱红转身走进衣帽间,将沾满蜡笔屑的鸡毛掸子扔进垃圾桶。镜中,她看见自己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在晃动,想起今天酒局上冯来笑说的 “女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手机在这时亮起,是冯来笑发来的信息:“明天陪我去省里见领导。”
她删掉消息,摸出抽屉深处的铁皮盒。女儿五岁时画的全家福里,一家三口手拉手站在阳光下,那时她的眼角还没有细纹,林新高的领带也没有如今的名牌标志。窗外,闪电照亮别墅区整齐划一的屋顶,江筱红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被壁灯拉得老长,像极了墙上那道劈开小人的刀痕。
日记本里的哭声渐渐低下去,雨声却越来越急。江筱红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七年前那个在缝纫机前给女儿缝书包的姑娘,终究是被雨水冲进了记忆的下水道,连同那些未拆封的家长会通知书,一起烂在了潮湿的角落。
深夜,江筱红独自坐在按摩浴缸里,香槟在水晶杯中轻轻摇晃。电视里重播着白天的新闻发布会,屏幕上的自己哭得梨花带雨,台下记者们神情肃穆。她突然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浴室里回荡,惊飞了窗外的夜枭。
手机震动,是冯来笑发来消息:“二期工程招标稳了。” 江筱红删掉消息,对着镜子抚摸自己的脸。镜中人妆容精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空洞,左眼角的泪痣在水光中扭曲变形,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想起七年前,女儿小雨发高烧,她守在病床前三天三夜没合眼。那时的她,眼里只有女儿通红的小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孩子健康,怎样都好。而现在,她用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换来了权力与财富,却永远失去了女儿眼中的光。
窗外,又一场大雪开始飘落,将旧城的废墟渐渐掩埋。江筱红关掉电视,任由黑暗吞噬自己。在这冰冷的名利场中,她早己迷失了方向,而那些被她踩在脚下的良知与亲情,正在暗处发出冷笑,等待着反噬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