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再来

第29章 :豪宅里的孤独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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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重新再来
作者:
西门一刀
本章字数:
7018
更新时间:
2025-06-15

2001 年惊蛰,申城的天空被雾霾染成浑浊的灰黄色,第一缕春风裹挟着工业废气与沙尘,粗暴地撞进香蜜湖别墅区的雕花铁门。江筱红半躺在私人美容会所的鎏金浴缸里,羊胎素面膜紧贴在脸上,带来沁入肌理的冰凉触感,这让她恍惚间回到七年前的寒冬。那时的她蜷缩在制衣厂逼仄的更衣室,颤抖着将过期面霜涂抹在布满冻疮的手上,皲裂的伤口被刺激得生疼,却舍不得多涂一点。

“江总,您的定制款到了。” 美容师踩着软底鞋悄无声息地走近,声音里裹着蜜糖般的谄媚。银质托盘在落地灯下泛着冷光,三克拉钻戒躺在丝绒衬垫上,戒托上的碎钻蜿蜒成荆棘状,折射出七彩光斑,如同囚禁在玻璃罩里的星光。“这是‘荆棘女王’系列,设计灵感源于中世纪贵族的加冕礼,您戴上后......”

“行了。” 江筱红抬手打断,指甲上的法式美甲刮擦过浴缸边缘,发出细微的刺耳声响。她盯着镜中自己的手,曾经被缝纫机针无数次扎破、布满老茧的掌心,如今套着价值百万的钻戒,皮肤细腻得能映出吊灯的纹路。指尖无意识地着面膜边缘,突然爆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惊飞了窗外停驻的麻雀。这笑声里带着自嘲与讽刺 —— 当年连廉价面霜都要精打细算的姑娘,现在竟愿意花十万元,只为换取这张脸多维持几天虚假的青春。

大理石台面突然震动,手机屏幕亮起,珠宝顾问发来新品图。江筱红随意划开,帝王绿翡翠手镯的图片跃入眼帘,八位数的价签刺得她眯起眼。就在这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周的法庭上,李大爷儿子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而她的律师正条理清晰地将罪责推给 “临时工小黑”,法官槌落下的瞬间,“证据不足” 的宣判声在空荡荡的法庭回响。此刻,美容会所悠扬的古典音乐与那段记忆重叠,让她产生强烈的割裂感 —— 这场用金钱与权力搭建的舞台剧,她既是编剧,也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演员。

浴缸里的水渐渐凉透,江筱红却浑然不觉。镜中的倒影与七年前那个在夜市摆摊的姑娘不断重叠又分离,那时她用塑料珠子串成手链售卖,每卖出一条都能开心一整天。而现在,她腕间随便一件珠宝的价值,都能买下当年整个夜市的摊位。可为什么,心里那处空洞却越来越大,任她用多少奢侈品都填不满?她摘下钻戒,任由它掉进浴缸,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面膜,咸涩的水珠滑进嘴角,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融化的精华液。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浸染申城,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成斑斓色块。江筱红踩着 Roger Vivier 缎面高跟鞋,鞋跟上镶嵌的碎钻叩击着私人会所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宛如权力的鼓点。她裹着一袭黑色真丝披肩,若隐若现地露出香肩,颈间的钻石项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折射出冷冽的光。

推开包厢雕花木门,暖黄的灯光裹挟着威士忌的醇香扑面而来。冯来笑早己等候在此,笔挺的定制西装上别着她送的祖母绿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他目光贪婪地黏在她新做的水晶甲上,那上面精心雕琢的玫瑰图案在光影中摇曳生姿:“听说你给老王家也送了套学区房?” 话里话外,藏不住的是猜忌与不满。

“瞧您说的,” 江筱红娇笑着,主动坐进他怀里,故意将香奈儿五号香水的馥郁气息散发开来,萦绕在两人周身,“你们对我都很重要。” 她的指尖如灵蛇般划过他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还残留着昨夜陪酒时艳红色的口红印,似是无声的挑衅。“不过还是冯哥最贴心,” 她凑近他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泛红的耳垂,“那套马尔代夫的别墅,我都让设计师按您喜欢的风格装修了。”

冯来笑脸上的阴霾瞬间散去,得意地笑出声,手刚搭上她的腰际,准备进一步动作时,包厢门 “砰” 地被撞开。王重阳阴沉着脸立在门口,手里紧攥着一张照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 那是今早她从冯来笑公寓离开时的监控截图,画面里她戴着宽檐帽和墨镜,匆匆钻进黑色奔驰。

“筱红,你什么意思?” 王重阳的声音里裹挟着浓烈的醋意与不甘,眼底翻涌着嫉妒的火焰,“当初要不是我......”

“嘘 ——” 江筱红伸出涂着水晶甲的手指,轻轻按在他唇上,制止了他未说完的话。她优雅地转身,钻石项链在锁骨处划出一道冷光,恍若一把无形的利刃。“小孩子才做选择。”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一个管审批,一个管工商,缺了谁,这旧城改造的戏都唱不下去。” 说着,她看向包厢内的落地镜,镜中的自己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那笑容空洞而冰冷,像极了菜市场挂着的、被剖开的深海鱼,华丽的外表下,是早己腐烂的内里。

冯来笑和王重阳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江筱红倚在真皮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钻戒,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在这场权力的游戏里,她是操控全局的棋手,而他们,不过是她棋盘上的棋子。可她心里清楚,这些建立在利益与欲望之上的关系,就像沙滩上的城堡,看似华丽坚固,一个浪头打来,便会轰然倒塌。但此刻,她沉溺在权力带来的中,不愿醒来,也无法醒来。

凌晨一点的香蜜湖别墅区静得瘆人,江筱红的奔驰碾过满地梧桐叶,轮胎与柏油路面摩擦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推开门,客厅的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林新高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墙上,像一幅扭曲的抽象画。他瘫坐在真皮沙发里,面前的威士忌瓶己见底,眼神浑浊得如同旧城巷口那汪常年无人清理的积水潭,泛着令人作呕的死水气息。

“我们离婚吧。” 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浓重的醉意,却又清晰得可怕,仿佛蓄谋己久。

江筱红闻言挑眉,不慌不忙地从爱马仕包里掏出镶钻化妆镜,对着镜面补口红。镜面反射出林新高颓废的模样,与她精致的妆容形成鲜明对比:“理由?”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你心里清楚。” 林新高突然暴怒,抓起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碴西溅,有几颗擦着江筱红的脚边飞过,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留下细小的划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冯来笑...... 还有王重阳!”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江筱红突然笑出声,笑声尖锐而讽刺,口红在她唇上画出一道歪斜的弧线,宛如一道狰狞的伤口。她指尖轻弹,甩出一叠照片,画面中林新高搂着不同的年轻女孩,在半岛酒店的旋转门前亲昵相拥,在温泉会所的露天泳池边举止暧昧。“你呢?” 她的声音冰冷如霜,“上个月在半岛酒店,还是大前天在温泉会所?”

林新高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这时,楼梯拐角传来细微的抽泣声。林小宝躲在栏杆后,身上的睡衣还沾着白天手工课的彩泥,泪痕在稚嫩的脸上纵横交错。江筱红抬头,与儿子惊恐的目光撞个正着,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可她只是冷笑一声,转身踩着高跟鞋,“哒哒” 地走进衣帽间,仿佛刚刚看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记住,” 她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将新到的南洋珍珠项链戴在颈间,珍珠圆润的光泽衬得她皮肤透亮,却掩不住眼底深深的青黑,“你的车、表、公司,都是我的。” 镜中的她妆容精致,穿着昂贵的真丝睡袍,可那眼神却空洞得可怕。身后传来摔门声,她知道是林新高夺门而出,但她连头都懒得回。

走进卧室,床头柜上的相框里,七年前的全家福依旧在。照片中的江筱红穿着二十元的地摊裙,笑容灿烂;林新高骑着二手自行车,眼神温柔;女儿举着棉花糖,天真无邪地笑着。那时的他们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却有着最简单的幸福。江筱红摘下珍珠项链,任由它重重地砸在相框上,玻璃 “咔嚓” 一声碎裂,如同他们破碎的婚姻。在玻璃碎裂的声音里,她又听见了儿子房间传来压抑的哭声。

“哭什么?” 她对着空气低语,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钻戒上的碎钻,“等你长大就会明白,这世上最可靠的,只有钱和权。” 窗外,春雷滚滚而过,轰鸣声震得窗户微微发颤。她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女儿突发重病,她抱着女儿在医院走廊狂奔,脚下的拖鞋跑掉一只,她却顾不上捡,满心满眼只有女儿苍白的小脸。可现在,她有了钱,有了权,却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动,是美容师发来的消息:“江总,下周的羊胎素疗程给您留好了。” 江筱红看都没看,首接删掉消息。她打开抽屉,摸出那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女儿小时候的照片。照片上落着珍珠项链的碎屑,她轻轻吹开,却看见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妈妈,我想你回家。” 字迹被水痕晕染得模糊不清,像是无数个日夜的思念与泪水交织而成。

雷声渐远,江筱红戴上钻戒,对着镜子露出标准的微笑。镜中人眉眼艳丽,妆容精致,身着华服,佩戴着价值连城的珠宝,可那笑容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荒凉。左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跳动,像一颗正在缓慢流血的伤口,诉说着她内心深处的孤独与痛苦。她知道,在这场名为 “成功” 的盛宴里,她早己是唯一的食客,面前摆着的,是用亲情、良知和爱情烹煮的孤独晚宴,而这场宴席,注定只能她一人品尝,无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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