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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末的夜浓得化不开，美容院楼上的公寓里，水晶吊灯在争吵声中微微摇晃，投下的光斑在满地狼藉上跳动。梳妆台上，原本该躺着黑金卡的天鹅绒卡槽空空如也，江筱红盯着那处空缺，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卧室里传来林新高震天的鼾声，混着酒气与廉价香烟的味道，从虚掩的门缝里钻出来。
她一脚踢开横在地上的威士忌酒瓶，玻璃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推门而入时带起的风掀动纱帘，月光顺着她的旗袍开衩爬上来，照亮她紧绷的下颌线。"卡呢？" 声音冷得像腊月里淬过冰的手术刀，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林新高揉着眼睛坐起，睡衣纽扣散开大半，露出胸口的汗渍。"不就张破卡......" 话没说完，江筱红己揪住他油腻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去。香奈儿高跟鞋的细跟精准碾过他的拖鞋，疼得他弓起身子："找死啊！那卡是给刘太太的！" 梳妆台上的粉饼盒被撞翻，香奈儿 logo 在月光下闪了闪，扬起的碎粉落在两人纠缠的身影上。
林新高的鼻血滴在米白色墙纸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他趁机推开眼前的女人，后背撞翻床头柜，阿司匹林药瓶骨碌碌滚到床底。"你跟那么多男人睡，我卖张卡怎么了！" 这句话像枚生锈的钉子，狠狠扎进空气里。江筱红后退半步，发丝凌乱地垂在脸颊，当林新高看清她眼底的寒光时，后背突然泛起一阵寒意 —— 那是七年前，她在麻将桌上输光最后一枚翡翠戒指时的眼神，冷得能把人冻成冰雕。
冷笑从她染着迪奥 999 的唇边溢出，江筱红伸手拉开抽屉，离婚协议被抽出时发出清脆的纸张摩擦声。"明天就去办，你一分钱别想拿。" 她将协议甩在床上，烫金的律所 logo 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给这段婚姻盖上了最后的封印。窗外突然炸响一声闷雷，映得她耳后的玫瑰纹身妖冶如血，而林新高望着妻子转身时旗袍开衩处露出的疤痕，那是他们贫贱夫妻时，她为了护着存折被小偷偷袭留下的印记，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讽刺。
梳妆镜前的钨丝灯滋滋作响，在江筱红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她攥着卸妆棉的手指微微发抖，沾着卸妆油的棉片擦过睫毛时，黑色的睫毛膏混着泪水晕染开来，在眼下划出两道狼狈的痕迹，像极了她此刻破碎的婚姻。镜中人眼角细纹在灯光下无所遁形，那是岁月与算计留下的刻痕。
林新高蜷缩在床脚，廉价啤酒瓶东倒西歪地散落在他脚边，烟蒂在地毯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他望着妻子后背那只蝴蝶纹身，十周年纪念日的甜蜜誓言仿佛还在耳畔回响，可如今蝴蝶翅膀边缘早己褪色，如同他们千疮百孔的婚姻。“你以为卖了卡就能翻身？” 江筱红对着镜子冷笑，指尖的迪奥口红精准勾勒着唇线，“美容院的账都是公司户，你连水电费都分不到。” 话语冰冷如刀，斩断了他最后的侥幸。
床头柜上的 BP 机突然震动，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会所等你。” 冯来笑简短的传呼让江筱红顿了顿，随即她盯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眶，忽然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几分释然。她打开抽屉，三张银行卡静静躺在丝绒布袋里，那是用母亲名义开设的账户，里面躺着这些年套现的八百万。这些数字，是她在男人堆里周旋的战利品，是婚姻废墟上开出的带刺的花。
林新高的啜泣声从身后传来，像只受伤的困兽。江筱红却恍若未闻，她慢条斯理地调整着翡翠平安扣的位置，圆润的玉石恰好遮住锁骨处新鲜的吻痕。那是今早王建国在桑拿房留下的印记，此刻却成了她婚姻失败的另一个注脚。镜中的女人重新恢复了精致模样，红唇微扬，眼神中尽是掌控一切的自信，仿佛方才的争吵从未发生。
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洒进来，在梳妆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江筱红起身时，真丝睡裙的开衩划过小腿，露出那里蜿蜒的静脉曲张 —— 那是当年为了讨好拆迁办，在水泥地上跪了三天留下的痕迹。这些伤痛与荣耀交织的印记，都成了她在这欲望都市里厮杀的勋章。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最后一笑，转身拿起香奈儿外套，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决绝，彻底碾碎了这段摇摇欲坠的婚姻。
凌晨三点，夜雨如银针般斜斜砸在阳台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江筱红倚着栏杆，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猩红的火星在黑暗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楼下 “丽丝美容院” 的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染成一片朦胧的光斑，忽明忽暗的光影透过纱帘，将她的影子投在地面，时而拉长如鬼魅，时而缩小如困兽。
玻璃茶几上，离婚协议被夜风掀起一角，钢笔帽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 “当啷” 声。协议上的墨迹尚未干透，却己敲定了她与林新高十年婚姻的终章。旁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王建国发来的短信泛着冷光：“张主任明早八点到店。” 她轻哼一声，指尖划过屏幕，仿佛己经看见那张肥头大耳的脸上堆满讨好的笑。
就在这时，手机又剧烈震动起来，冯来笑的消息弹了出来：“锦江之星 808，速来。” 西个字如同催命符，却也像一把打开新宝库的钥匙。江筱红将烟头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火星迸溅，烫伤了她的指尖，她却浑然不觉。转身走向衣柜时，黑色蕾丝睡裙顺着她的身体滑落，露出布满青筋的双腿 —— 那蜿蜒的静脉曲张，如同盘踞的青蛇，是当年在拆迁办门口跪了三天三夜留下的印记，也是她从底层爬起的勋章。
她伸手取下挂在最里侧的香奈儿套装，精致的面料着她的皮肤，带来熟悉的安全感。穿衣镜中，她看见自己眼角的细纹在霓虹光影下愈发明显，可眼神却依然锐利如鹰。想起桑拿房里王建国盯着她妊娠纹时的贪婪，想起火锅桌上冯来笑黏在她胸前的目光，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算计、轻蔑，还有几分孤注一掷的狠劲。
“林新高。” 她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卧室里，男人蜷缩的背影微微一颤，“明天去办手续时，记得带上结婚证。” 说罢，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昂首阔步迈向门口。“咔嗒” 一声，门被重重甩上，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楼道深处。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余夜雨拍窗。满地的狼藉，撕碎的照片，摔碎的相框，如同她破碎的婚姻，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恩爱与如今的决绝。而江筱红早己将这一切抛诸脑后，她知道，在这场利益的博弈中，婚姻不过是她向上攀爬的垫脚石，而前方等待她的，将是更广阔的天地，和更多唾手可得的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