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万千思绪。
梦境太过真实,那份绝望与痛苦,仿佛还残留在灵魂深处。
她必须活下去,不仅为自己,更为那个被命运捉弄的裴砚,为那个在归墟深处遗忘了所有的夜冥九。
若想改变这一切,第一步,便是离开这该死的冷宫!
她看向趴在床沿,睡得不安稳的莲儿,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莲儿。”她轻轻唤了一声,强撑着身体起身坐起。
莲儿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见江狸醒了,又惊又喜:“公主!您终于醒了!谢天谢地,您没事。”
江狸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沙哑:“放心,我死不了。“
“对了,刚刚裴砚是不是来过?”
“公主,您不知道,刚刚陛下差点杀了你。”
“这是为何?”
"本来陛下带太医来了,结果您一首喊一个什么夜什么九的。"
“夜冥九。”
“对对对,陛下听了,气得脸都绿了,发了一通脾气走了。”
果然,还是吃醋了。
她凑近莲儿,气息微弱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去门外,大声哭,就说我……不行了,死了。越凄惨越好。”
莲儿大惊:“公主!这……”
江狸的眼神锐利如刀。
“他不会让我这么轻易死的。照做!”
莲儿心头一颤,咬牙。
“奴婢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到宫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拍打冰冷的宫门。
“开门啊!快开门!公主……公主她不行了!”
“救命啊!太医!公主她……她好像没气了……”
哭喊声撕心裂肺,划破冷宫的死寂。
未几,沉重的宫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道高大身影逆光而入,正是裴砚。
他面无表情,缓步走向内殿。
床榻上的江狸一动不动,仿佛真的没了生息。
裴砚脚步微顿,心口莫名一紧。
他走到床边,俯视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就在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及她鼻息的瞬间——
原本“死去”的江狸,猛地睁开双眼!
双臂如电,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
裴砚身体骤然僵硬。
莲儿和随侍宫人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慌忙垂首。
江狸将脸埋在他坚硬的腰腹间,感受着他身体瞬间的紧绷与强压的震动。
“萧!倾!城!”
裴砚的声音淬着冰,带着被愚弄的暴怒,试图推开她。
“你敢耍朕?!”
江狸抱得更紧,鼻音浓重,满是委屈与哀求。
“阿砚……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好痛……你带我走,好不好?”
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刻意的颤抖,像只无助的小兽。
裴砚推拒的动作一顿,心头烦躁更甚。
他冷哼。
“萧倾城,你死了,与朕何干?”
“怎么会没关系?”
江狸仰起头,泪眼盈盈,水光潋滟。
“阿砚,做不了你的皇后……让我当个妃嫔也行,只要不在这冷宫……”
她姿态卑微,字字泣血。
裴砚看着她,无名火更旺。
这女人,前一刻还恨他入骨!
“还有,”江狸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带着致命的诱惑,“你就不想知道,‘夜冥九’是谁吗?”
莲儿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果然,裴砚周身气息骤然森寒!
他猛地低头,一把捏住江狸的下巴,迫使她仰视。
眼底戾气翻涌。
“夜、冥、九,是、谁?!”
字字从齿缝迸出。
江狸蹙眉忍痛,嘴角却勾起极浅的弧度。
她迎上他噬人的目光。
“你带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裴砚眸色沉沉,盯了她半晌,忽然松手,冷嗤。
“休想!”
他猛地转身,拂袖便走。
“那你永远别想知道!”
江狸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豁出去的决绝。
“也别想知道,你裴家满门被灭的……真正真相!”
裴砚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
他缓缓转身,深不见底的凤眸死死锁住江狸,惊涛骇浪在眼底翻腾。
裴家……真相?
这个女人,到底还知道什么?!
江狸看着他停下,心中微松。
赌对了。
她朝着他,伸出依旧纤细苍白的手,声音软糯,带着不容拒绝的娇憨,以及一丝近乎无赖的理首气壮。
“抱我出去。”
空气凝固了整整三息。
裴砚盯着那只伸向自己的苍白小手,眼底风暴涌动。
裴家灭门的真相……
这西个字如雷击顶,让他这个向来自制的帝王,竟有一瞬间的失态。
江狸静静等着,手依然伸在半空,倔强如一只濒死却不肯低头的小兽。
"萧倾城。"
裴砚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夜。
"你以为,朕会被你这点小把戏要挟?"
江狸笑了,笑容苍白却带着三分讥讽。
"不是要挟,是交易。阿砚,难道真的不想知道。"
她缓缓收回手,按在心口。
"阿砚,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
"甚至你我的将来,我都知道。"
裴砚瞳孔一缩。
这女人,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将来?
"胡言乱语,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带着帝王的威压。
江狸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萧倾城,我是爱你的人。"
简单几个字,却让裴砚如遭雷击。
爱?
这个曾经对他恨之入骨的女人,此刻眼中却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深情与痛苦。
仿佛……仿佛她真的爱过他,且爱得撕心裂肺。
"看来是脑子坏掉了!"
裴砚猛地转身,却在门边停住。
"朕可以带你出去。"
江狸眼中闪过惊喜。
"但是,"裴砚的声音陡然变冷,"不是朕的妃嫔,是奴才。"
"什么?"
"你有足够的时间,把你知道的一切,详详细细地告诉朕。"
他回头,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萧倾城,你既然这么想离开冷宫,朕就成全你。"
江狸脸色瞬间惨白。
"阿砚,你不能……"
"朕不能什么?"
裴砚负手而立,帝王威仪展露无遗。
"你刚才不是很有把握吗?现在怎么?"
江狸咬紧唇,脑海急转。
奴才就奴才,但至少离他更近了,也有更多机会接触到沈知意。
最重要的是——她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
裴砚没想到她能答应得这么干脆,于是转身,抱起床上的人,大步走出门。
“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