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空气里还带着湿气。王超辉蹲在仓库北侧的泥地上,手里握着一根细树枝,在地面上轻轻拨弄。陈慧站在他身后,手里提着油灯,火苗在风中摇晃。
“你看,这个脚印比我们登记的要深。”她低声说,“而且鞋底纹路不一样。”
王超辉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那道凹陷,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物——一枚生锈的铁钉,一半嵌在土里,另一半露在外面。
“这人走路不稳,可能是瘸的。”他说着站起身,扫视西周,“昨晚风大,能留下这么清晰的痕迹,说明来的人至少有两人。”
陈慧皱眉:“会不会是村民?”
“不可能。”王超辉摇头,“村里人都知道仓库重要,不会靠近。而且……”他顿了顿,“这不是普通的脚印。”
他转身走进仓库,打开门后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货架上整齐码放着测量仪器和图纸,一切看似正常。但当他走到最里面的角落时,发现一箱备用电池被人动过,盖子没盖严实,边缘还有擦痕。
“有人想破坏设备。”他轻声说。
陈慧脸色变了:“他们想干什么?”
“制造事故,嫁祸知青。”王超辉语气平静,“这样项目就得停工,甚至会被撤销。”
陈慧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王超辉把张建国叫到村小学教室。墙上挂着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了仓库、村口、礼堂等关键点位。
“今晚得安排人守夜。”王超辉说,“我怀疑他们还会再来。”
张建国点头:“我在县城认识两个老战友,可以调过来帮忙。”
“不用太多人。”王超辉摆手,“你带两个人就行,轮流值守,重点监控仓库北侧。”
“明白。”张建国掏出笔记本记下,“需要布置陷阱吗?”
“草灰。”王超辉指着窗外的灶台,“借王秀英家的炉灰,在仓库门口铺一层,只要有人踩进去就会留下痕迹。”
张建国笑了:“你小子脑子真灵光。”
傍晚时分,王秀英果然送来了一锅热汤,说是给守夜的人暖身子。她一边盛汤一边念叨:“这几天晚上总听见脚步声,也不知道是谁在乱跑。”
王超辉接过碗,喝了一口,问:“你听见过几次?”
“三西回吧。”王秀英抹了把汗,“都是半夜,村口那边动静大。”
王超辉看了眼张建国,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入夜后,雨又下了起来,不大,细细密密的,打在瓦片上发出沙沙声。仓库周围静得出奇,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张建国带着两名退伍知青蹲在仓库东侧的柴垛后面,手里握着手电筒。王超辉则守在窗边,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
大约十一点左右,一道黑影从村口方向悄悄靠近。那人低着头,走得很快,显然是怕被发现。他绕到仓库北侧,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拧开盖子就往墙角倒。
王超辉眼神一凝,立刻推开门,大声喊:“抓贼!”
张建国几乎同时冲出去,几步追上那人,一把抓住对方手腕。那人猛地挣扎,挥拳砸向张建国的脸。张建国偏头躲过,顺势用军用腰带缠住对方腿,猛地一拉,将人绊倒在地。
那人摔了个趔趄,瓶子里的东西洒了一地,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想烧仓库?”张建国冷哼一声,把人按在地上,“你胆子不小啊。”
王超辉走过去,蹲下身查看那人衣兜,果然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嫁祸知青,事成重赏。
他皱起眉头,抬头对张建国说:“带回村小学。”
审讯是在一间空教室里进行的。桌上点着煤油灯,灯光昏黄,照在嫌疑人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沉。
“你是谁派来的?”王超辉坐在对面,语气平静。
那人闭口不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王超辉也不急,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铁钉,放在桌上:“这是你在逃跑时掉的,和你鞋底的钉子完全吻合。”
那人终于有了反应,眼神微微一变。
“你不说也没关系。”王超辉继续说,“我们己经掌握证据,你只是个执行者,不是主谋。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可以考虑减轻你的责任。”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是李志强让我来的。”
王超辉眼神一冷:“他在哪?”
“昨天还在县城的茶馆。”那人低头,“他说要把知青赶走,让项目泡汤。”
张建国在一旁冷笑:“他还真敢想。”
王超辉拿起纸条,仔细看了看背面,果然有一行小字:“若事败,由赵家二叔负责善后。”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色。远处传来鸡鸣,天快亮了。
“看来,事情还没结束。”他低声说。
张建国走到他身边:“要不要现在去抓李志强?”
王超辉摇了摇头:“不急。他既然敢动手,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他转过身,看着仍在发抖的嫌疑人:“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如实交代,二是等着坐牢。”
那人终于彻底崩溃,低下头,声音颤抖地说:“我说……我说实话。”
王超辉点点头,示意记录员开始记录。
窗外,雨渐渐停了,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