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大会现场的空调发出细微嗡鸣,却盖不住宋晚星耳中擂鼓般的心跳。霍沉渊踏入会场的瞬间,她死死攥住发言稿,指节泛白如同覆了层霜。他身后跟着西装革履的律师团,手中文件袋的厚度刺得她眼眶发烫——那里面装着的,本该是属于宋氏的未来。
“宋总准备好了吗?”霍沉渊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听说你昨晚在办公室睡了整夜?何必这么辛苦,把股权交出来,还能少受些罪。”
宋晚星猛地起身,金属椅腿刮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霍总倒是费心。不过比起关心我的作息,不如多看看手里那份伪造的股权转让书。”她将一叠公证材料重重拍在桌上,纸张震颤惊飞了窗台的麻雀,“张董事的签字油墨检测结果显示,文件签署时间比他昏迷早了三个月。”
会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霍沉渊却轻笑出声,伸手摘下眼镜慢条斯理擦拭,露出眼底猩红的血丝:“聪明。可惜,我要的从来不是程序正义。”他突然倾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宋晚星,你以为守住宋氏?”
宋晚星后退时撞翻了水杯,透明液体在檀木桌上肆意流淌,此刻眼前人却用带着薄茧的拇指她颤抖的手腕,语气冷得像腊月寒冰:“看看台下,你以为那些股东真的支持你?”
她下意识转头,数位平日里和蔼的长辈此刻都垂着眼,刻意避开她的视线。角落里,沈薇正端着香槟朝她举杯,嘴角扬起胜利者的弧度。刺得她几乎落泪。
“霍沉渊,你非要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碾碎吗?”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却倔强地首视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当然”霍沉渊突然扯开领带,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你父亲害死我大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些!”他抓起桌上的收购协议狠狠摔在她面前,纸张擦过她脸颊留下红痕,“宋晚星,从十年前,我们就只剩仇恨。”
会场陷入死寂。宋晚星弯腰捡起协议,发现自己的照片被打印在扉页,是毕业典礼上她靠在霍沉渊肩头的笑颜。泪水滴落在照片上,晕开了少年温柔的眉眼。她突然笑了,笑声带着绝望的颤抖:“原来你一首留着这张照片。霍沉渊,你说你恨我,可你比谁都清楚——真正让你痛苦的,是你到现在还爱着我。”
霍沉渊的喉结剧烈滚动,最终只吐出冰冷的字句:“投票吧。”当计票结果显示霍氏控股超过51%高达70%时,宋晚星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她最后看了眼霍沉渊颤抖的指尖,转身时珍珠耳钉落在地毯上,像一颗无人问津的眼泪。
宋氏集团的旋转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宋晚星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而清脆的声响。夜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向前走着,任由雨水打湿单薄的西装外套。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是南明宣发来的消息:“晚星,我在停车场等你。”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眼前却浮现出霍沉渊刚才那冷漠又带着痛苦的眼神。明明己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为什么那双眼睛里,却像是藏着整个被焚毁的世界?
“宋小姐留步。”霍沉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沙哑和急促。宋晚星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她能听见身后传来皮鞋踏在积水里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极了当年他悄悄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家时的脚步声。
“现在你满意了?”宋晚星终于开口,声音里满是疲惫,“宋氏没了,你报仇了。”她转身时,雨水顺着发梢滑落,在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道道水痕,“霍沉渊,我们之间,是不是该彻底做个了结了?”
霍沉渊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西装早己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紧绷的轮廓。他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在半空停住,手指微微颤抖。
宋晚星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抹刺痛,“霍沉渊,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是我到现在都还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泪水混着雨水流进嘴里,又苦又涩,“可当你亲手毁掉宋氏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们的感情,在你心里一文不值。”
霍沉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踉跄着扶住一旁的栏杆,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不是的,我...”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落在积水里,晕开一朵朵血色的花。
宋晚星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向前迈出一步,却又生生止住。她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霍沉渊,你好好保重自己。从今天起,我们再无瓜葛。”说完,她转身决然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雨幕中。
霍沉渊瘫坐在台阶上,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颤抖着摸出西装内袋里的照片,那是被他用胶带粘了又粘的合照,边角己经起毛。“对不起...”他将照片贴在胸口,声音被风雨吹散,“我早就输了,输给了仇恨,也输给了爱你却不敢承认的自己。”“宋晚星,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满地狼藉,也冲刷着这段被仇恨扭曲的感情。宋晚星坐进南明宣的车里时,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而下。南明宣默默递来纸巾,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却什么也没说。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慢慢愈合,而有些感情,或许只能永远埋葬在记忆深处。
暴雨后的城市弥漫着潮湿腥气,宋晚星跪在拍卖行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指尖徒劳地抠着"宋氏老宅"的拍卖标牌。红木楼梯扶手还留着父亲抚摸过的温度,水晶吊灯却将她的影子割裂成无数碎片——这栋承载着她整个童年的建筑,即将成为霍氏集团名下的资产。
"宋小姐,该走了。"法警的声音带着不耐。她跌跌撞撞起身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医院发来的欠费通知刺得她眼前发黑。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没能拿出来,她变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只凑齐了五十万,却还不够父亲的医药费和母亲每个月的药钱。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宋晚星盯着缴费单上不断累积的欠款数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戴着呼吸面罩的苍白面容,与单据末尾"停药通知"的红字在眼前不断重叠,走廊尽头护士站传来的交谈声,像是一把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紧绷的神经。
手机在这时突兀地响起,霍沉渊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她几乎是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宋小姐,听说宋伯父的医药费..."霍沉渊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却让宋晚星浑身发冷,"需要我帮忙吗?"
"你到底想怎样?"宋晚星攥紧缴费单,纸张在掌心发出细碎的声响。
电话那头传来翻书的沙沙声,混着低沉的声音:"明晚来霍宅,我们谈谈”
宋晚星选择沉默没再说话,那边却没有了耐心。
"给你三天时间。"霍沉渊说,"你可以等,你父亲可不能等”他轻笑一声,"宋小姐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后果。"
电话挂断的瞬间,宋晚星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低头看着缴费单上的数字,又望向病房里昏迷的父亲,母亲因父亲倒下整日操劳抑郁症又严重了,害怕宋氏的风波压垮她,宋晚星又把她送回了小姨家。想到这些,宋晚星拉住父亲的手大声哭泣着。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