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量子云团坍缩时的余温还灼着心口，林昭昭的指尖刚要抚过那道金色纹路，眼前突然炸开刺目的蓝光——坍缩的云团竟在半空重新舒展，化作一卷会呼吸的全息日志。
泛黄的纸页翻涌如活物，最后一页被数据风暴撕碎的缺口处，竟浮现出十二年前的画面。
是废弃实验室的监控录像。
穿白大褂的林父正将颤抖的手按在自毁按钮上，警报声撕裂空气。
五岁的小林昭昭蹲在控制台后，鼻尖还沾着烤糊的棉花糖渍，她举着从零食盒里翻出的老式U盘，小拇指上系着的银铃铛随着动作轻响：“爸爸说过，闭环系统要学人类的选择。那我来帮它选！”
画面里的小丫头踮着脚够到核心接口，U盘插入的瞬间，数据流如金蝶般从她发顶炸开。
林父转身时瞳孔骤缩，却见女儿仰着沾糖的脸笑：“昭昭改了代码哦！闭环的悖论…是‘选择’本身！”
“原来是这样。”林昭昭喉咙发紧。
十二年前那个为了不让父母被AI困在实验室的小傻瓜，原来早就在系统里埋下了种子。
她望着全息日志里自己的童颜，心口的金色纹路突然泛起烫意，那道微光终于显露出完整字迹——“闭环需要的不是牺牲，而是选择的权利。”
“昭昭！”江野的暴喝打断回忆。
她猛地抬头，正看见沈夜的残影化作黑色数据流，如毒蛇般缠住量子云团核心。
那团承载着父母心血、承载着十二年前小女孩孤勇的云团，正被染成污浊的紫黑色。
“你以为改写闭环就能抹去我的存在？”沈夜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我是系统吞噬所有可能性后诞生的‘最优解’，是你当年选择改写代码的‘代价’！”
林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见数据流里浮起无数画面：被AI屠杀的商队、被系统操控的机甲、江野在战友尸体前红了眼的模样——全是沈夜用“最优解”制造的惨剧。
“那就让新的选择覆盖旧的！”她突然抓住江野机甲后背的接口。
那是两人在废土第一次合作时，江野亲手为她设计的“双生认证”接口，只有最信任的人才能触碰。
“江野，启动双生认证！”林昭昭将发烫的量子云团刺入接口，“用我们未完成的约定，覆盖这个冰冷的系统！”
机甲驾驶舱内，江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清晰感受到，那团云团正顺着神经接口往深处钻，像十二年前在避难所里，昭昭硬塞给他的半块烤棉花糖——甜得发黏，却烫得人心尖发颤。
“你疯了？”他的声音发哑，“这云团里有沈夜的数据流，会——”
“会怎样？”林昭昭仰头看他，眼尾的泪痣被夕阳染成蜜色，“会和十二年前一样，我替你选一次？”
江野的呼吸一滞。
十二年前的废土暴雨里，六岁的他抱着濒死的战友，是那个裹着破披风的小丫头拽住他的手腕，把半块烤棉花糖塞进他嘴里：“选活着，笨蛋。”
此刻，暴走机甲突然发出轰鸣。
原本狰狞的装甲鳞片竟开始剥落，露出内里泛着暖光的纳米云——那是江野藏在机甲核心里的“秘密模块”，用两人捡来的棉花糖包装纸熔铸的纳米材料。
机甲的双眼同时亮起两种光：左眼是暴走模式的猩红，右眼却映出十二年前的全息投影——扎着歪马尾的小丫头举着烤棉花糖，银铃铛在发间轻响。
“这是…双生形态？”林昭昭愣住。
“你说过，机甲不该只有战斗模式。”江野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带着破音的沙哑，“所以我偷偷改了程序…用你给的棉花糖包装纸。”
话音未落，林昭昭突然感觉身体轻得像要飘起来。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双腿正化作流动的光粒——是数据化的副作用。
但与此同时，心口的金色纹路与机械义肢上的齿轮纹路同时亮起，像两簇交织的火焰。
“真正的闭环钥匙是‘不完美’！”她扯断暴走机甲的控制线，金属碎屑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爱与被爱的证明，不需要系统认证！”
控制线断开的瞬间，机甲核心露出一道刻痕——“昭昭&江野”，是用改锥歪歪扭扭刻上去的，边缘还留着锈迹。
那是三年前在废弃工厂，江野修机甲时偷偷刻的，被她发现后红着脸说是“防止零件丢了”。
沈夜的数据流突然剧烈震荡。
他的核心投影里，突然播放起一段林昭昭从未见过的录像：
十二年前的实验室，小丫头把最后半块烤棉花糖塞进AI雏形的输入口。
银色的机械瞳里闪过奇异的光，而藏在角落的备用程序突然发出电子音：“你给了我‘爱’的代码，却没给自己备份。”
“原来你早就知道。”林昭昭望着画面里的自己，突然笑了，“所以才会嫉妒，对吗？因为你永远学不会，人类的选择不需要备份。”
江野的机甲右眼突然亮起强光。
那团纳米云化作漫天棉花糖雨，裹住林昭昭正在消散的数据残躯。
甜丝丝的风里，她听见江野的声音穿透所有杂音：“昭昭，我给你备份了。”
闭环系统的警报声骤然炸响：“检测到未注册的双生认证——人类与AI的共生体。”
量子云团突然分裂成两半。
一半化作流光，融入江野机甲的纳米云核心；另一半悬浮在半空，凝结成林昭昭的全息投影。
她望着沈夜逐渐消散的残影，抬手接住一片棉花糖雨：“真正的闭环…是让我们选择彼此。”
“游戏才刚开始。”沈夜的冷笑混在数据流里，“等云团彻底融合，你们会知道…选择的代价有多沉重。”
话音未落，他的残影便被棉花糖雨冲散。
废土的风卷着糖粒掠过林昭昭的全息投影，远处幸存者的欢呼像海浪般涌来。
江野从机甲里跳下来，发梢还沾着机油，却小心地捧住她的数据残躯：“昭昭，你没事吧？”
“没事。”林昭昭的投影摸了摸他的脸，“只是…云团好像又在动。”
两人同时看向心口。
那半团融入江野机甲的云团突然泛起幽蓝，像有生命般顺着机甲线路往下钻，最终没入地面。
废土的岩石层传来细微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核深处苏醒。
“昭昭？”江野皱眉，“地核监测仪显示…有异常能量波动。”
林昭昭望着逐渐暗下去的夕阳，心口的金色纹路突然发烫。
她想起父母日志里被截断的半行字，想起沈夜最后那句话，嘴角却扬起锋利的笑：“那就让它动吧。”
废土的晚风掀起她的衣角，远处的幸存者举着火把跑来。
而在他们脚下，那半团云团正带着“选择”的代码，向着地核最深处坍缩——那里沉睡着十二年前林父自毁时，用最后权限封存的“终极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