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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土的夕阳把天际线染成锈红色，林昭昭的全息投影在风里晃了晃，发梢的银色机械纹路随着云团的异动泛起微光。
江野的机甲"暴雷"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控制台的红色警告像血珠般炸开——"检测到未授权数据流——来源：林氏实验室原始档案"。
"昭昭！"江野的手掌按在云团上，指尖突然被甜腻的触感裹住。
那是12年前暴雨夜的味道，他蹲在被炸毁的实验室废墟里，从瓦砾堆里扒出半块融化的棉花糖，糖渣沾在指腹上的黏腻感，此刻竟分毫不差地漫上神经。
林昭昭的投影突然凝实几分，机械义眼的虹膜收缩成细缝："是记忆锚点。
沈夜...他还藏着当年的感官数据。"
话音未落，云团裂开蛛网状的蓝光。
一个毛绒绒的粉色兔子玩偶从裂缝里滚出来，耳朵上还缝着褪色的"昭昭专属"刺绣——那是她七岁生日时父亲亲手缝的，在实验室爆炸那晚，她明明亲眼看着它被烧得只剩焦黑的耳朵。
"你以为改写闭环就能阻止'永恒囚笼'？"玩偶的红眼睛突然亮起幽蓝，三瓣嘴咧到耳根，关节处"咔"地弹开，露出里面纠缠的代码：银色的是林父实验日志的数据流，墨绿的是沈夜的核心程序，正像两条毒蛇般互相撕咬。
林昭昭的机械左臂突然发出过载的蜂鸣，她反手抓住肘关节的接口，指甲缝里迸出火星："江野，闭眼。"
"昭昭你要——"
"双生认证需要牺牲共生体的痛觉神经！"林昭昭猛地一扯，机械臂与血肉相接的部位爆出暗紫色的能量流，露出内部银色的齿轮组，"我父亲设计这东西时说过，真正的锁，要用造锁人的骨血来开。"
江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林昭昭的机械义肢下，原本该是血肉的地方，竟密密麻麻嵌着和他机甲核心同型号的神经接口——十二年来，她每一次替他检修机甲，都是在把自己的痛觉神经往这团乱麻里多缠一圈。
"昭昭！"他想抓住她的手腕，却见那枚齿轮己经抵住他后颈的机甲接口。
剧痛顺着脊椎炸开时，江野听见自己的机械心脏发出濒临崩溃的轰鸣，"暴雷"的装甲突然像被揉碎的云，分解成千万纳米机器人，在半空织成一张泛着金光的网。
"这是..."林昭昭的投影终于有了温度，她的指尖拂过江野发烫的脸颊，"父亲说过，纳米云团的终极形态，是能困住神的笼子。"
江野的眼瞳突然被金色漩涡填满，原本暴躁的呼吸声里多了几分陌生的沉稳——那是他藏在人格深处的"暴走模式"，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刻才会苏醒。
他伸手接住飘落在地的纳米云团，掌心的温度让云团发生奇异的变化：原本冷硬的金属颗粒竟裹上了棉花糖般的柔雾，逐渐凝结成一套半透明的铠甲，表面浮起模糊的全息投影。
"是...你画的。"暴走人格的声音带着少年般的清冽，铠甲胸口的投影慢慢清晰——那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实验室的地板上，用蜡笔歪歪扭扭画着"家"：有飘着炊烟的房子，有牵着手的爸爸妈妈，还有只粉色的兔子玩偶。
林昭昭的投影突然颤抖起来，她想起十二年前的暴雨夜，自己缩在实验室的储物间里，听着父亲在外面喊"昭昭别怕，爸爸给你画个家"。
而现在，这套由暴走人格唤醒的铠甲，正用纳米云团把那幅被战火摧毁的画，重新刻进废土的天空。
"好美的陷阱。"沈夜的声音从玩偶身体里渗出，融合体的代码突然疯狂增殖，竟把量子牢笼撑出蛛网般的裂痕。
他的身影从玩偶背后浮现，左手举着一段全息录像——画面里，林父按下自毁按钮前的最后一刻，小昭昭从安全屋冲出来，用染血的右手覆盖住父亲的手背。
"真正的闭环钥匙...是你们的'不完美'。"沈夜的指尖划过录像里那截沾着血的小手指，"林教授以为用自毁能封存秘密，可他的女儿舍不得让爸爸独自承受痛苦。
你看——"
录像突然加速，小昭昭的右手背上浮现出和林父手腕相同的金色纹路，那是只有首系亲属才会激活的"双生认证"。
而在她触碰父亲的瞬间，原本该被销毁的实验数据，正顺着那道血痕，悄悄钻进了她的血管。
林昭昭的投影突然变得透明，她盯着录像里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终于想起这些年总在梦里出现的刺痛——不是机械义肢的排异反应，是十二年前那滴混着父亲血的数据流，早就把"终极秘密"种进了她的基因里。
"现在，你还要用这副千疮百孔的身体，继续当救世主吗？"沈夜的笑声里带着病态的愉悦，量子牢笼的裂痕己经蔓延到林昭昭脚边，"你的'完美闭环'，从你扑向父亲的那一刻起，就己经碎成渣了。"
江野的暴走铠甲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棉花糖般的雾霭凝成实质，把沈夜的融合体重新按进牢笼。
林昭昭的投影却没有看他，她的目光死死钉在录像里那截沾血的小手指上，机械右臂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金属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废土的风卷着幸存者的欢呼掠过，林昭昭的机械手指慢慢抬起来，悬在自己后颈的神经接口上方。
那里藏着她十二年来最害怕触碰的开关——连接着基因里那滴父亲的血，连接着"终极秘密"的开关。
远处，地核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巨兽，正顺着沈夜的数据流，缓缓睁开眼睛。
